第四章.小兔子乖乖

　　“臭婆娘！别人家婆娘都生大胖小子，你倒好给老子生一个半死不活，那么大点的兔崽子，真是晦气，一个赔钱货不够现在又给老子再来一个，呸！”说完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林萱雅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仅有两个巴掌大小刚出生的婴儿，她不想管他，可听着他一声接着一声像小猫样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虽然很细很轻，却揪着她的心，她终究还是忍不下心来。

　　毕竟这条小生命是无辜的。

　　她轻轻的把身旁的婴儿拥入怀中，给他喂母乳，想要给予他多一点的温暖，看着他红彤彤的小脸是那么的可爱，什么都是小小的。

　　孩子，你来错家了，妈妈连自己都不能保证，更何况小小的你呢。

　　有幸的是他们都活了下来，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

　　在何郁的记忆中妈妈就只对自己开口说过两次话。

　　第一次是在他五岁的时候，那天晚上爸爸不在家，妈妈在门口抱着他看星星，那时候的妈妈哭了，眼泪落在了他瘦小的胳膊上。

　　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说话会很怪怪的，但他记得妈妈的声音很好听，和村里其他人的口音都不一样。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娃娃的妈妈想爸妈……夜里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妈妈唱着唱着就越来越小声了，她强忍着哽咽，眼泪却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

　　可是小小的他怎么又会知道这其实妈妈想自己的爸妈了呢

　　不过林萱雅还能见到他们吗?

　　第二次是何郁十岁的生日，那天他很开心，因为妈妈给他买了一个蛋糕，蛋糕很小，就他的小手那么点，然而他已经很满足了，小心翼翼的手捧着蛋糕。

　　“臭婆娘！死那去了！赶紧滚出来！”说话的是刚喝完酒的男人，他拿着一个绿色的酒瓶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这突然的声音把林萱雅吓得一哆嗦，她赶紧把何郁塞进一旁破旧的柜子里，强作镇静的对他说：“小郁，你等一等妈妈好不好，妈妈等一会就回来，你就在这个柜子里等妈妈，我们小郁是小兔子乖乖会听妈妈的话的是不是。”

　　何郁刚想回答，面前的人的就慌忙的把柜子关上了，接着进入他耳朵的是一句一句骂得极脏的脏话，还夹杂着惨叫。

　　他在柜子里感觉又狭窄又黑，他手捧着蛋糕，听着外面的声音，闻着柜子发霉的气味。

　　他现在没有心情，是一片空白的。

　　我现在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这个问题何郁没有深思下去，他只是在那柜子里，在自己心里为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唱着生日歌。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小蛋糕融化了，妈妈也没有回来……

　　他想醒过来，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下坠，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他没有挣扎，没有害怕，任由身体就这样一直下坠。

　　林肄恒不知道坐在何郁的床边多久了，开始的何郁还很老实的在睡觉，但过来十几分钟后他就开始发抖，呼吸急促，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小郁？你怎么了？醒醒！醒一醒！”林肄恒看见他这样担心他出什么问题，赶紧醒他，林肄恒的动作很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何郁弄疼了。

　　被叫醒的何郁刚还有点懵逼，反应过来后就一句话不说的抱着林肄恒嚎啕大哭。

　　“林肄，恒，我，不，不，想回家，我，不要…回去，别让我…回去好，不好，我会，会很乖的，妈妈，妈妈，说过我，是…小兔子乖乖的。”他的哭声撕心裂肺，让人心疼极了。

　　林肄恒安慰着他，抚摸着他的头，哄道：“何郁！没有人让你回去，没有，也不会有了，冷静，冷静下来乖乖……”

　　“哥，我…心脏疼……疼……”何郁的心脏像被刀割般得疼，一阵一阵的，他非常害怕，怕熬不住了，怕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之前没有人爱他，没有人疼他，没有人关心他，在乎过他的生死，他一直在一个人艰难的熬着，直到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好好的爱他，疼他，关心他，在乎他了，他就对那人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感，想和那人永远不分开，以前他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求，可他现在有私心了。

　　他想要林肄恒，他想求林肄恒多疼疼他。

　　“哥，疼疼我……”何郁滚下床来，抱着林肄恒的手，跪在地上大声痛哭。

　　“小郁，别哭了，我疼你，我们不哭，我们要小兔子乖乖听话。”听着何郁哭，林肄恒的心脏也是揪心的痛，他也同何郁一样跪在地上，然后把面前的人搂入怀中：“小郁，我这辈子就只疼你一人了，我们不哭，我们不哭……”

　　少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不仅是这辈子，还有下辈子，只要你不嫌我烦，我会永永远远在你身边，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不会和你分开。

　　小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