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再长也总是有尽头的,楼微之将钱昭扶到床上,她本无意打量,谁料屋子里东西多得惊人,不经然便闯入眼球。
钱昭不好意思地顿了顿,才道:
钱昭“有些乱,别在意。”
楼微之揭开床边的陶碗,抬眸道:
楼微之“这些是药?”
钱昭“对。”
钱昭“我受了伤上不了战场,也不甘心当累赘,便在屋里配药。”
他这样的人,操心惯了,是闲不下来的,更何况是在兄弟们在战场厮杀的情况,若是不做点事,是会生生被内疚与自责杀死的。
楼微之深以为然,所以她只是随口问了句:
楼微之“这些是做什么的?”
楼微之“伤药还是迷药?”
钱昭倾身摆弄着药瓶,一一给她介绍:
钱昭“这个,是迷药;这个,是我特意配制的加强版的金疮药;这个,是止血的,边上的是泻药。”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眼间竟又罕见地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笑意。
钱昭“上一战元小禄趁着前方打着仗,悄悄溜进北磐的军营里洒进了他们井里,结果当晚北磐士兵上吐下泻,茅房里挤满了人,后半夜还把自己给熏晕过去了,第二日就停止了攻城。”
若是下的毒药,北磐又不是没有军医,吃食里日日都要测毒的,但这泻药又不是毒,不过让肠胃通畅了点,自然不会被发现。
楼微之好笑道:
楼微之“你们这招可真够毒的。”
钱昭也跟着笑了。
楼微之“好了。”
楼微之拍了拍手,看向钱昭。
楼微之“人也送到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钱昭“微之!”
钱昭一下子站了起来。
楼微之偏头看他,轻声问:
楼微之“怎么了?”
楼微之只见钱昭顿了顿,而后才快速道:
钱昭“战场刀剑无眼,你要小心。”
楼微之“好。”
她本也是血雨腥风中闯出来的人,最清楚欲望和权力的危险和残酷,其实战场在某种程度上,远比都城单纯,也只是些看得见的危险,楼微之还不惧这些。
她没有丝毫停顿地转身离开。
楼微之一路回到了议事厅,看向任辛道:
楼微之“谈得如何了?”
任辛“后续计划已经基本出来了。”
任辛“援军到,北磐必退。”
楼微之点头,又对宁远舟道:
楼微之“大敌将退,可内患未除。安国局势已平,梧国朝堂却依旧波诡云谲,宁远舟,最近还是盯紧些能近你们陛下身的人。”
宁远舟“你是说,有内鬼?”
楼微之“我也不清楚,但朝堂的勾心斗角你想必非常清楚,防范些总是好的。”
宁远舟“说得是。”
……
之后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两日后李同光便带着安国的援军赶来,梧国朝堂虽争论不休,但也在梧后萧妍的力挺下派出了一支队伍,因在路上遇到褚国伏击,晚李同光一日赶到。
局势逆转,北磐狼骑再如何骁勇,也抵不过两国大军的数量优势,更何况宁远舟指挥有度、李同光亦身先士卒,不过三日,便将北磐击退百里。
恰逢冬日,雪落无痕,洋洋洒洒,李同光不愿向褚国开战,将梧国送来的五万两黄金一半充作军饷,梧国又本是鱼米之乡,安梧两军连马都是吃撑了的,自然士气大涨,而北磐本就粮少草稀,军士尚且不能果腹,安求其战场厮杀呢?
大战持续了整整半月,最终以安梧两军的胜利告终,北磐狼主被李同光当场射杀,残军退出天门关,再也成不了气候。
此时已至深冬,还有半月便是除夕,雪落鹅毛,积了厚厚的一层,掩盖了成千上万冰冷的尸体,洗去了浓厚的血腥气,大地平静得仿佛这场战争只是一场幻觉。
李同光早就班师回朝,准备新年一切事宜,梧帝如今也要领着六道堂及将士们回梧都了。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待春日的第一声爆竹响起,待明年的第一场雪落下,又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