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1937年，8月15日。

南京城的防空警报又一次响起了!

这一回，宋凌云并没有拒绝同窗荣齐递给自己的香烟，在他的帮助下，点燃了烟头，第一次尝试吸烟。身为医学生出身的自己，比旁人都清楚尼古丁的确有放松心情的功效，因为它能影响中枢神经系统的活性，是具有一定的药理学效应的，但同时，它对身体也具有危害性，可能会引起多巴胺分泌异常、心脏病，甚至致癌，正常来说，肯定是利大于弊的，因此自己从前并不吸烟，也不赞同身边的人吸烟，只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

荣齐屏神敛气的站在宋凌云的对面，透过淡而薄的烟雾望着他不算清晰的面容，自己是知道昨天夜里有人来找过他，但具体内容不知，也只能依靠自己的猜测来判断了。但有一点，自己是无需怀疑的，外头的战事，他无法参与其中，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自己也不能，但不论怎么说，自己肯定是会排在他的前头的!男人嘛，尤其是年纪轻轻，且有血性的男儿，都会想当英雄的。更何况是现下的情形，不肯为国家抛头颅，撒热血的男人，又跟狗熊有什么区别呢？但凡有点骨气的男人，都不会愿意当狗熊的!

宋凌云第一次吸烟，很不习惯，不，应该说，觉得很难受，会被呛得直咳嗽，如此一来，别说是借助香烟来舒缓情绪了，反倒是更加郁闷烦躁了!人一难受，似乎也就顾不上保持体面了，就跟昨天的荣齐一样没素质的将烟头随地一丢，再抬脚用鞋一踩，一时也没觉得有哪儿不对的。

“宋同学!”飞行特训班的总负责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宋凌云的近前了。“轰炸不会一直不停的，等再有人来找你，请你立刻跟他们走。这是命令!”

宋凌云没有说话，脑海里又想起了昨日杨永泰过来时，跟自己所说的话，以及这两天所听到的防空警报声!自己是一名飞行员!自己也是语嫣的丈夫，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和父母的儿子!当自己的身份对应的责任相冲突的时候，自己又该如何抉择呢？

飞行员特训班的总负责人很不满宋凌云的态度，可是又忌惮他的身份，这哪里是自己的学员啊？这根本就是一尊难侍候的菩萨!昨儿夜里，杨秘书都带不走他，难不成自己反而敢把他绑了，强行送回去吗？“宋同学!虽然这是飞行特训班，你还没有毕业，但是你也是一名军人了，应该明白什么叫军令如山吧？你现在的行为，是在违抗军令吗？”

宋凌云表现的很平静，至少表面上是那样的，“军人应该保护自己的国家，还有自己的同胞，不是吗？”

飞行特训班的总负责人只觉心里一堵，一时都找不出话来回了，不过到底也是经得住大事儿的人，很快便找到了应对之策，“军人的职责，当然是保家卫国!但是，保家卫国不光要有一腔热血，还要有办法策略!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统帅部自然会研究出合适的战略，再下达给你们!你们要做的是听从指挥，而不是我行我素!如果每个人都不听指挥，自己胡来，还有什么章法可言?秩序都混乱了，还想打胜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