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国，南京。

1918年，民国7年，初春。

阳光冉冉，雪融冰化，天气渐渐的转暖了，林公馆的花园里，花木也因而重现了生机，一切都好似充满了新的希望!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理该用午饭了!

“夫人!”林夫人程碧剑从娘家带来的老仆妇是唯一一个胆敢“打扰”夫人的人，“时候不早了，该吃午饭了!”

“楚沧呢？”林夫人程碧剑一边从花园中的椅子上起了身，一边询问丈夫有没有回来，“回来了吗？”

老仆妇的心登时一惊，面色也不太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老爷还没有回来，应当是公事儿绊住脚了吧！”

林夫人程碧剑也是新时代的进步女性，最早一批追随大总统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成员，对于从去年下半年便开始的“府院之争”自是一清二楚的!事情越演越烈了，大总统孙中山先生日前已亲赴前线，指挥炮轰广州督军府了!“我若是个男人，该有多好啊！”

老仆妇一听这话，便笑着摇了摇头，“夫人可是我们金陵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更何况，如今夫人求仁得仁，这不就有了这小宝贝儿了？孩子啊，无论男女，到底都是跟娘最亲的!当爹的总要排在后头才行!”

林夫人程碧剑伸手轻抚起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而后又轻叹一声，“若不是因为这个小家伙，我定是要申请随大总统一道儿去广州的!”

老仆妇心里却是谢天谢地谢菩萨，“夫人，您到底还是个女人家!而且此前已然因为这些个大事儿，险些丢了性命，这动刀动枪的事儿，您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林夫人程碧剑自是不以为然的，一边往主楼的餐厅走，一边摇头道，“时代不同了！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你要晓得这个社会，可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对你客气一些的！相反的，女人在这个社会上，要比男人可怜的多！一味地指望男人啊?那么女人永远也别想真正的挺直腰杆活着！”

老仆妇是没法理解夫人的话的，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看到的，听到的，也就无非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嫁人，不就图个衣食住行吗?只是个人有个命，好的好，赖的赖罢了！至于夫人吧，出身好，嫁的自然也不差，可是偏就不愿安于室内，一股脑儿的想像个男人一样，到外头去冲、去闯，到头来……唉！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到餐厅的地上、桌上、椅上、墙上，让林夫人程碧剑想忽略都不行！坐到餐桌前时，下人自会老老实实的上饭、上菜，无需再这方面再多费口舌了，望着这顶好的阳光，便有了突发奇想，“程妈，今儿这阳光灿烂的，一会儿让人去趟照相馆，请照相师傅到家里来，给孩子在院前院后都拍些照片。等这小家伙出来了以后，也能晓得自己是打哪儿来的！”

老仆妇连连点头，心里想的是，夫人虽跟旁的女人不同的很，可到底还是女人家，做娘的，哪有对自己的孩子不上心的?更何况这个小宝贝儿还是盼了又盼，来之不易的稀世珍宝，夫人怕是恨不得把这小宝贝儿捧上天去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