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哈哈，哥哥，你这眼下怎得乌青一片，怪怪的，是把炉灰涂在脸上了吗？”一大早崇应彪就看到哥哥脸上不寻常之处，却是年纪小，神经大条，也不懂得心疼人，只觉好笑，便出声嘲笑哥哥。

望着弟弟高兴的笑，崇明也忍不住笑，“你说是便是吧，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下人来说三公子，北伯侯要见您。

听到下人传召，崇明只得攥紧拳头，眼睛一闭又一张，“走吧，虎儿，我跟你一起去。”

会议厅内。

崇明刚踏进门内，便看到父亲跟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在聊天，推测这个人便是来接虎儿去朝歌的官员，手不自觉的握紧。

北伯侯看到崇明与崇应彪一同进来，不由得皱了眉，似是警告般盯着崇明，嘴角也因着情绪抿着。

崇明接受到父亲要表达的信息，不由得苦笑，父亲确是防着自己捣乱，惹怒商王，倒也舍得任人将虎儿带走，但因着内心已有了想法，微微点头。

北伯侯满意的微微点头，然后招呼着崇应彪过去，捏着他的肩，对商使说道：“这是本侯的幼子，也是他会去朝歌做质子。”

崇应彪不懂什么是质子，但光是听到去朝歌这个字眼，便觉得不妙，于是对着父亲委屈地说：“我不要去朝歌，我也不要做质子，我要留在家里，我要哥哥陪着我！”

北伯侯看着商使的表情，啪的一下打在崇应彪的背上，怒道：“胡闹，能去朝歌做质子是你的福气！在家里文武都不及你的两个哥哥，去朝歌说不定是你出头唯一的机会！”

崇应彪听着这些，想哭却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哭，眼泪将落不落地悬在眼眶内，嘴巴委屈地撇紧，一抖一抖地，崇明看着心都快碎了，但当着商使的面，一些话确是说不出的，于是只能上前，给商使作揖了一下，温声说：“大人，可否宽容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与这孩子说几句话，当然，我自是不会让大人白等的。”说罢，招呼着随从把自己珍藏的珠宝呈给商使。

商使看到珍宝眼前一亮，默默将其收入袖中，对着崇明点头笑到：“早对大公子北方第一公子的名声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般气宇不凡，有这样的儿子，北伯侯当真是好福气啊！”

北伯侯原本的怒气，被商使的夸赞一下子打消了，连忙笑着摆手道：“哪里，犬子无智，见笑了。”

崇应彪看着原本不算友好的气氛被兄长三言两语给调解了，浓密的睫翼低了下来，垂眼难过的想着“或许自己真的是三个孩子中最差的吧，父亲送走自己也是对的。”虽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心里还是不免难受。

崇明与商使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带着崇应彪去了后院，轻抚了一下崇应彪的头，温言道：“虎儿，你很优秀的，仲承在你这个岁数时，跟我比武不过三招呢，昨日你也见到自己有多厉害了吧，别自卑，虎儿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孩子，做质子这件事父亲已经决定了，很抱歉我不能改变什么，但虎儿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去找你的，去了朝歌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能陪伴你左右，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哥哥不求你总做到最好，只希望你能天天开心，不受欺负...”说到最后，眼泪已经浸满双眼，紧绷了两天的弦终于松开，紧紧抱着弟弟，崇应彪也早就泣不成声，兄弟二人就这样抱着，直到下人催着回去，二人才分开。

崇明双手捧着崇应彪的脸，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说道：“待到金子树开花，我便去找你。”

崇应彪刚还感动得不行，现在却又很疑惑：“金子开花？不对！金子树怎么会开花啊？金子树开金子花？哥你是不是不想来看我啊！”

崇明只是眼含深意地看着弟弟，说：“等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等我，一定。”

崇应彪不懂，只以为哥哥是在诓骗自己以安抚，但心中总莫名生出一丝希冀，以致在殷商的每一天都在期盼，故此也未反驳崇明，只说不要骗自己，一步三回头得跟着商使离开。

崇明看着载着崇应彪的马车渐渐远去，风雪盖住了车轮的印记，仿佛谁也不曾来过，谁也不曾离开过。闭上双眼，鼻尖喷出热气，一滴热泪划过脸颊，还未落地，已初有结霜之意，在睁眼，拂过泪滴，转身会北伯侯府。

“哥哥，我开始想家了”

“弟弟，我们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