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不见

第二次见面，吴三省觉得这人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化，一如既往的人渣气息。

摔在地上，大大咧咧地伸展着四肢，杯子摔裂的玻璃碎片散布头发周围，脸上是残余的酒液，身上散发的恶臭味也让人难以形容。

从前经过人介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费尽心力寻找后，和她下了几次斗才感觉到什么叫失望至极。

女人半阖着眼，没在意吴三省的目光，毕竟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荒诞，更让人目瞪口呆的行为更是比比皆是。

“找我的？”

反客为主的对话。

“曹骗子。”

曹骗子睁开眼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吴三省，“我姓曹，外号是骗子没错。但是你称呼得也太不拘小格了，现在的老板都是这种类型了吗？我应该也就几年没接活吧？”

“话说，你长得有点像我之前的一个老板。”

话音一落，吴三省把曹骗子扯起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吴三省觉得这短短几秒的交流，他的头发都能白上几根，“废话少说，你不会忘了之前的事情吧。”

曹骗子沉默一阵，又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原来是你啊，吴老板！怎么说，还打算雇我做事。”

“虽然你之前跑了的事不地道，但是事出有因，我们都知道有多危险，能跑出来也是你的本事，”吴三省从裤兜里取出包一看就很廉价的烟盒，抽出根烟点上，“这次的事情比上次简单，我要你陪我下斗的时候保护一个人。”

曹骗子一手撑着吧台，一手揉着太阳穴，忍着宿醉后的头疼，勉强站起身。

“你说你们老盯着我这种老年人干什么，上次给的钱也是说下斗，情况可是完全不一样，一上来就给我搞事情，死一大片人。不干了不干了，老年人可受不了你们这种年轻人折腾。”

“当年你把我们几个不就带的挺好。”

曹骗子翻了个白眼，歪过头，“这关我什么事，当初只是约定好陪你们下几次斗，可没收到保护费用，能活下来的都是自己的本事。话说，你还真打算让我陪你再去下斗啊？”

“人员早就定好了，护航的就你和北哑了。”

“北哑……”曹骗子坐到椅子上，想了半天没什么记忆，“谁啊？”

几年的酒喝得脑子已经糊掉了吧！

吴三省很想给这人再来一巴掌，不过想到未来的布局还是耐下性子，解释道：“南瞎北哑，黑瞎子张起灵，你忘了？”

“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曹骗子没对自己客气，往脑袋上狠狠来了一锤，“你也知道，酒喝多了就这不好，记忆力都衰退了。我答应了，几天后出发？我准备准备。”

“过两天杭州老地方见，去的时候把自己收拾收拾，脏不拉几的成什么样儿！”

“行行行，老板再见，老板平安，老板武运昌隆！”

吴三省达到目的转身就走，只听见后面“咚”的一声，曹骗子又摔在地上了。吴三省血压直跳，真不知道请这人去保护吴邪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等吴三省离开，曹骗子才抬起头，眼睛一片清明，不像刚才那副醉得一塌糊涂的模样，她扶起摔在地上的椅子重新坐好，酒保朝着她的方向比了个“二”的手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擦起手头的杯子。

在缅北这一带，拐卖、诱骗、犯罪频繁，曹骗子没打算在这过个十年八年，于是只租下几处危房。

打开门，一股酸臭味由内往外散去。地上的垃圾成堆，蟑螂从腐烂的食物间来回穿行，曹骗子捏着鼻子，皱起眉，“还真乱。”

“真觉得乱就可以请人帮你打扫打扫，不过看你的样子是不需要了。”

曹骗子对来人不怎么意外，她把沙发上的报纸往沙发上掸了掸然后坐下，“今儿还真稀奇，吴家三爷也来，解家小九爷也来。我就奇了怪了，这几年我躲得严严实实，别人应该找都找不到，你们怎么一找一个准。”

“你要是能把解连环的消息告诉我，我就没必要查你了。”

“解连环谁啊？”曹骗子眼神茫然，“也姓解，跟小九爷是亲戚？那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姓解，鬼知道这人在哪。”

解雨臣一向对女性很尊重，眼前的人即便是人渣中的顶峰，他也能耐下性子，更何况他要知道的事情可能只有她会告诉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麻烦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得告诉你，没把无谓的希望放在我身上。几十年前还是十几年前我就帮九门的一些人收拾烂摊子，那种钱少活杂后续不好处理的事情我可真是烦透了。”

语气越说越激烈，像是被解雨臣的样子激怒似的。双方都清楚，想要的结果是无法得到的，但总有一方想锲而不舍。

“那就告诉我，吴三省要你去干什么。”解雨臣抽出一张黑卡放进曹骗子手心。

曹骗子面露满意，她今天可以吃顿大餐了。

“杭州。”

解雨臣抽回黑卡。

“好吧好吧！三爷叫我回杭州等消息，消息一到拎包上门去他铺子里。之后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小九爷。”

解雨臣放回黑卡，曹骗子揣到兜里收好。

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曹骗子在心里喃喃，几句话换一张黑卡，赚大了。只不过，怎么和另一个老板解释……

曹骗子看着解雨臣离开，走到衣柜边上，披上一件沙色风衣，打开门往小巷子里走。这里面有时会有小孩卖烟，价格很低，每次吸第一口都很呛，这反而能让她忘记很多烦心事。

“这一包多少？”

“500缅币。”

把钱递出，拿好烟，曹骗子就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后面就传来怒骂和殴打声，这就是她在缅北的日常，垃圾堆一样的生活，就像她这条垃圾一样的命。

这样悠闲的生活不多见，前几十年一直徘徊在两头，就像她现在嘴里的口香糖被她吹出去然后爆开回到原点。从前做过的孽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看！她就算躲到缅北了都没打算放过她。

“好久不见，曹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