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做恶人

何书桓的脸色变了又变，垂在半空中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生硬地转向，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这两个人，一个做贼，一个心虚，

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是搞笑。

陆如萍没事人一般走到那对男女之间，冲着他的未婚夫甜甜地笑，“书桓，怎么这么巧，你也来这里？”

她将何书桓捋乱的头发仔细打理好，“你是听说我来看佩姨，所以来接我的吗？”

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摇摇头又点点头，红着脸不说话。

“我还要陪佩姨试衣服，你不用等我，晚些我自己回去。”

何书桓欲言又止，最终闷闷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实在没有勇气说些什么，更没有勇气在这里多呆下去。

给足面子送走何书桓后，陆如萍当真陪着傅文佩试起了衣服。

试了一件又一件，旗袍不是肥了就是瘦了，不是太长就是太短。

傅文佩并没发表太多意见，只是换得着实有些累了。

自始至终都被晾在一旁的陆依萍却坐不住了，“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一件合身的？”

陆如萍微微抬眼，她挑衣服压根没看尺码，哪来的合身一说？

“是吗？”陆如萍的表情很惊讶，语气却是轻描淡写，“大概爸爸记错佩姨的尺寸了。”

其实，陆老爷子根本没告诉她尺码，十之八九他也是记不得的。

陆依萍霍得起身，美目圆睁，“如萍，你们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别拿我妈寻开心！”

陆如萍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

很好，她的脾气又回来了，虽然是冲着我

陆如萍发的。

而且，不得不说，她发脾气的样子很吸引人，超有个性的。

“什么寻开心？”陆如萍直视着陆依萍，“你的打击面不要太广，我们家所有人最近都没惹你们，都离你们远远的，何来寻开心一说。”

“而爸爸虽然记错尺寸，但至少他还知道关心佩姨，可是你这个女儿呢，做得比他好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陆依萍皱了皱眉。

她和陆如萍许久不见，上次订婚宴上也只是匆匆打个照面，一向温柔善良的陆如萍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陆如萍瞥一眼傅文佩换下的旧衣服，

“佩姨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你有想过给她买新的吗？”

“她的脸色那么憔悴，该是虚劳病又犯了，你有心思带她去看吗？”

“佩姨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呢？你有一分心思在她身上吗？”

一向自尊自傲的陆依萍哑口无言，眼中并不太亮的光如烛火一簇簇熄灭，可陆如萍却依然咄咄逼人，

“依萍，从小到大，你都比我优秀，比我能干，我记得你之前在大上海还自信满满地说你自己赚钱，比我们高贵。”

陆如萍顿了顿，“可现在呢？你还能清高地说你比我高贵吗？”

陆依萍的脸一阵一阵发白。

在大上海的日子，如同一场梦一样。即便是需要在那样的环境中谋生，她也依然倔强得昂着头，像一只小豹子，可现在呢……

陆依萍跌坐在铺着虎皮的沙发椅上，久久没有言语。

她辞去工作，没了收入；她困在爱情的围墙里忽略了母亲，

陆如萍击中了她的痛处，这些话是一根根刺，字字戳心，句句见血，却没有哪怕一个字是说错的。

她的母亲，是她的盔甲，更是她的软肋。

“如萍，请你不要这么说，”傅文佩穿着不合身的旗袍过来相劝，“依萍她最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陆如萍表示不理解，“我的未婚夫在订婚典礼上跑了我也没有心情不好。”

陆依萍浑身一震，抬起头看着陆如萍，眸子里交杂着痛苦内疚和不解，

“如萍，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你……想要怎么样？”

陆如萍走近些，居高临下地看着陆依萍，“你早已不是以前的陆依萍，面对现在的你，我很不屑，什么都不想做。”

陆如萍清楚地瞧见陆依萍的头越垂越低，最后，狠狠地颤动起来。

她不知道陆依萍此刻的的心情，但她相信一句话，

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陆依萍，你是凤凰，涅槃后才会重生。

我如今已经做了这个恶人，目的就是帮你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