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崩塌

那一夜之后，君吾变得愈加沉默，信徒的流失让他的实力大不如前，但他还是将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修建通天桥上，随之而来的不是乌庸国百姓对他的感激而是那每日都在剜他的心，割它的肉的怨言不满。

苦撑三载后，火山即将爆发了。

消息一经发出，百姓便开始骚乱不安，惶惶不可终日了，然那座通天桥也成了他们眼中保命的稻草，大批的百姓开始一股脑的涌上通天桥，梅念卿，季伯常等人在一旁引导着这些此刻已经慌神了的百姓，以减轻太子殿下的负担。

时间久了 汗水逐渐浸湿君吾的衣衫 他的辰失去了血色 他的力量开始不足以支撑桥上鸟泱的百姓，整座通天桥变得岌可危，可惊慌的百姓根本无暇顾及君吾的状态，也开始脱离梅念卿几人的掌控，他们要的是自己的生命，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自己！

“啊！我的孩子····”一个三十有余的妇人在人墙中嘶哄着，她拼命的伸手向外想去捞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她被人群推着向前走去，头却不舍的向后望去，泪水早已晕湿了她的脸。她的孩子，就在刚刚被人群踩死在桥上，而人群还在反复践踏她的尸体，成了一滩肉泥。

“大家不要挤，按照秩序上桥！”梅念卿和寒烟往人群中大喊着，但这显然不起任何功效，百姓已经完全失控了！

“前面就是天界！”一个青衫书生指着天际的云层惊呼着，一下子让人群变得雀跃起来。“轰！轰！”几声沉闷的声音盖过了嘈杂的人声，那是通天桥坍塌的声音。

天虹撕裂，成千上万的人像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突然之间，从高高的空中坠下，有的顺手抱住断裂的通天桥，以为会有一线生机，有的则还在尖叫着无法接受，但最后都落入烈火之中，成了满天飞的灰烬。

那些还未来得及挤上通天桥的百姓此刻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恐惧，因为他们的身后是滚滚而来的岩浆！

杂乱刺耳的尖叫，以及咒骂哭泣声穿破君吾的耳膜，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那种即使所有信徒离他而去都没让他崩溃的无力感在此刻正侵袭着君吾的心。桥连不上，人捞不起来，火扑不灭火，根本没有办法，他自知无力回天。

“我….…”君吾无法在说出任何字了 他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片火红。

活下来的乌庸国众愤红着眼，放火烧了君吾的宫庙，毁了他的神像，用坚韧的匕首刺向他的心脏，戳烂他，咒骂着，好像这样就能拉着君吾为自己逝去的亲人朋友陪葬似的。

而君吾只是冷漠的看着，弥漫着硝烟味的风狠狠的拍打着君吾苍白的面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和自己的神像一样千疮百孔了。他自是在咒骂的烈火中炙烤了，他的疼痛一点也不比乌庸国众少，他无法放下，也无法获得解脱。

“我们早就告诉你了，那样是不行的。”

“你闯的祸太大了，我们不得不请你下去了。”

天上的仙官们一唱一和的把君吾拉下神坛。

“你们为什么不帮我。”君吾淡淡的说着，眼神空洞的没有灵魂，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些仙官。…….那些仙官沉默着，轻蔑的扬起了嘴角。

君吾收回了眼，他当然知道他们什么想法，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帮忙，虽然他根本没想那些仙官帮忙。

他只是蠢笨的问了，而那也只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就这样君吾被贬下凡，不是仙，也不再是乌庸国的太子殿下。

君吾颓废了几日，整日望着窗外放空自己，眼神里看不见一丝惆怅或愤恨，他就像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不分昼夜，不知疲倦。

“太子殿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是我们乌庸国的希望啊！”季伯常最先开口，随后其余几人也附和到。

“太子殿下……”君吾苦笑着。

“对啊，你是我们的太子殿下，你一定可以的，是我们的希望，你一定可以再次飞升！”寒烟接道，坚定的说。

“我可以吗？”君吾自言自语着。

君吾重拾信心，重新开始修炼。

但是实在太难了，没了仙神的身份，百姓对君吾只会是无穷无尽的寒冷和恶意，他站的太高了，所以摔下来也是格外的疼，要承担的压力和后果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每日摧残着他。百姓只愿意相信只看见的，她们曾经爱戴的太子殿下并没有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被蒙住了眼，自是看不见君吾为他们付出的。

而这正是天上的仙神想要看见的，他们觊觎乌唐国这块宝地已久，又看不惯君吾的作为 定要在这种节骨眼上分食几块肉。他们不愿去阻止火山喷发，却很乐意施些小恩小惠，送点药草、食物什么的，但这些小恩小惠在落难百姓眼中被无限放大，他们成了救世主，君吾成了白眼的狼。

原先对太子殿下的赞誉和热爱，全都原封不动地转送给了别的神官，留给君吾的，只有憎恨和厌弃。

日复一日，火山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烧毁了国中的一切，昔日的物阜民丰，市列珠玑都成了浮云，户盈罗绮的豪奢又或是穷衣书生在此刻都是乌庸国身处惶恐之中的难民，没有人知道如何结束这场噩梦。

“我找到让火山停下来的办法了！”君吾对着梅念卿几人说到。

“什么办法，太子殿下！”她们向君吾投来期望的目光，眼神里透着欣喜。

但很快这种欣喜就消失殆尽了。

“只要挑选了一批恶民，用这些恶人来献祭，把他们投进铜炉，以平息铜炉的怒火。”君吾向他们说着，眼里闪着丝丝的光。

“不，太子殿下，你怎么可以拿百姓的生命去冒险！”寒烟激动的说着。

“这不是冒险，这是最好的办法，绝不会失败。”君吾也激动起来。

“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琴韵说着，攥紧了衣袖。

“太子殿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还是我们认识的太子殿下吗？”

“当初殿下不愿乌庸出兵攻打他国，就是不想以命易命，如果现在选择用活人献祭铜炉，跟那有什么区别？”季伯常。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我没有退路了..……”君吾向后踉跄了一下，扶着茶几坐下来。

他们大吵了一架，大打出手，最后不欢而散，而满天的大火依旧在乌庸国内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