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失去你了……

长风里：无归

周归死了…因为我…

    克列氏要和我们抢占水草，划分地界。身为柔然的王子，我必须为我的族人考虑。我断不可能妥协，哪怕是旱季将至，也绝不心软。

    好吧！我承认！是因为两族的旧怨我放不下！就算可汗要求各氏族之间要和平，可只要不在他的地盘动武…他又能多重罚我？更何况我是他的安答…

    所以我冲动了，我要单挑那个只会被可汗打败的家伙。什么草原第二猛士，我不服！能与可汗相邻的只能是我！

    可我不得不服…我真的…真的打不过他…

   周归最瞧不得我被欺负，他申请以柔然第一勇士的身份出战。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回来。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绝不会向克列氏低头！绝不！

   所以我没说话，我默认了…就算我知道他们最多打个平手…

    阿米干疯了！他已经杀红了眼，我知道周归打不过他了

    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我要不要喊停？！

   周归没让我纠结了，长枪没过了他的胸膛，他的长枪也刺穿了对方。

   平手…真的是平手…他们都死了。

   周归在最后…尽全力转过来…看着我。

   他在笑…他在高兴为我争光了？

   他的眼里是我经常能看见的爱慕…还有什么？留恋？

   他死了，尸体在我怀里冷下去的…

   可汗阻止了两族战争的爆发。

    可是周归死了，那个别人眼中的我的爱人…死了…

   ————

    我知道克列氏不会放过我的，他们的王子死了…因为我的一意孤行。

   当晚入睡前，我就察觉了…这次睡下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毕竟…毕竟那个每日来叫醒我的人也已经没了。

   但我还是睡下了…怀孕的姐姐在可汗的地盘…她很安全，她的丈夫会保护好她，他们会照顾好柔然氏的…

   可是长刀刺入身体的时候真的好疼啊！可汗…周归…真的好疼啊！

   很快的，痛觉就没有了。

   我好像漂浮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周归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剧痛…安宁…

   我好像看到了过去

   那是不久前的部落聚会，英俊威武的可汗端坐在台上，刀削的脸庞，雄鹰般的双眼，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他有一半汉人的血统，又平添了一份独属汉人的儒雅…他还是那副耀眼的样子，二十几岁的青年俨然是这片草原的霸主。

   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

   是我送的礼物，翎羽箭和长月弓。

   我准备了好些年了…当然要准备最好的。只有最好的才能配得上我的可汗，我的安答！

   周归在干什么？他好像递给我一个扳指。上面的蓝宝石很漂亮…可当时我只是把它放到一边，再次想起时已经找不到了。

   蓝宝石？！等等，我好像在周归的项链上见到过，那好像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

    周归是逃难来到这里的，也有一半汉人的血统，从小被养在我身边当做侍卫。

    我看着那个将扳指递给我的男人。

    他有这和可汗差不多的身形，也同样高大英俊，可与可汗的凛冽不同。他的笑容总是温和的，像呼伦贝尔草原上冉冉升起的暖阳。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心变得好沉啊…

   我是在自责，我弄丢了他的宝贝吗？

    场景又变了

    是更早之前的冬季营救，被困在冰河另一边的塔吉尔氏来不及赶回可汗的地盘。如果不赶快救他们回来，他们会活活冻死在这个冬季。

    这是什么时候？我怎么抱着床被子去了可汗的营帐？

    哦…是可汗生病的时候…

    想起来了，我们将他们救回来后被风雪围困了几天。

   物资有限，可汗将他的被褥给了需要的人，他有义务保护好他的族民，但风雪太大了，他不慎病倒。

   所以我偷偷的把我的被褥送了过去。

   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发现我的房间里又多了一床被褥，我以为是哪个族人给我找来的，没有多想…

   第二天周归不知道怎么了，脸色不好，做事拖拉的很。

   我没忍住责骂了几句。

   等等！难道…？住口，你不要再怪他了，还不是因为你？！

   我看着回忆里周归那张发青的脸，忽然就止不住的心疼。

    正当我冲上去想要捂住我的嘴时，场景又换了。

   那是更早之前的事

   周归外出了半个月才回来，给我带回来了翎羽

   你怎么这么慢？回忆里的我责怪着他

    抱歉，殿下…他的后背好像受伤了，不！他的身上有好多伤口啊！

    混蛋，你没看到他受伤了吗？

    没有…回忆里的我没有看到。回忆里的我满心满眼都是想着为可汗准备礼物。

   时间又往前推移

   是我独自外出寻找材料的时候

   我是一个人出去的，一直找到晚上。后来迷路了，那一片树林，我很少去。

    我记得那个晚上我睡得很安稳，醒来后，还在不远处发现了好多雪狼的尸体。我庆幸着我当时没有再往前走。

    等我回到营帐找周归时，他们告诉我周归外出打猎时不慎受伤，正在休息。

    我看过他当时的伤口，血淋淋的爪痕。   

    可当时的我不以为然，打猎受伤很正常，更何况是在食物缺乏的时候，雪狼的攻击性极强。

    等等，爪痕…雪狼的尸体…安稳的一晚…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可走马灯不允许我停下来

    它到了我最不想回忆起的那天，几年前我的告白。

    那时我借着酒意向可汗提出同猎的邀请，他看着我牵来的唯一一匹马…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

   他告诉我…我是他的安答，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是…

   我假装听不懂，笑嘻嘻的走了。

   后来呢？

   后来宿醉的我被周归拖回了营帐，他不忍心看到我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告诉我，请将他当做可汗…

   我…我当然知道他这些年对我的心思，我默认了…

    那也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唯一的一次放纵

    走马灯的时间还在往前推移着，我突然发现，这么多日日夜夜以来，他好像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其实周归也是草原上一个耀眼的存在，多少草原的好姑娘盼着嫁给他。他通通拒绝了，我问过他，他看着我，笑而不答…

    我的心越来越沉，直到后来好像被人掏空了一样…我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永远失去了…

    可汗？不，是周归…我是后悔了吗？

    他明明待我那般的好，对我万般纵容。若是没有他，父母双亡的我，又怎么可能一个人架起柔然的大梁…

    我好像错了…我好像做错了一件最不该做错的事…

    我好像辜负了我最不该辜负的…

    我好想…好想再重来一次，我好想告诉周归，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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