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逆流成河7

　　下午放学后，男生们被留下量尺寸，因为要集体换新校服，包括妄川和居危两人都有份，只是新校服的钱不用他们拿而已。

　　一般这个时候居危和妄川都是泡图书馆的，只是今天不同，今天妄川想去外面的书店看看。

　　她拿着一本西游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边看书打发时间，一边等居危。

　　两人在学校同进同出，很少有落单的时候。唐小米看着光鲜亮丽的妄川，迈着小步子走了上去坐在她身边。

　　“你在看西游记啊？不过还是电视剧有意思，里面的女妖怪都非常漂亮！”

　　“是吗？可惜我看不了，宿舍没有电视。”妄川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心里确实对电视剧产生了兴趣。

　　唐小米忽然提议：“要不去我家看电视吧！我有好碟片，《仙剑奇侠传》《天下第一》《小鱼儿与花无缺》里面的演员一个个都非常帅气漂亮！”

　　随后她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对了，还有韩剧《我的女孩》特别火爆。”

　 “你说的我都没有看过，有空了再看。”

　　“你今天就可以去呀！我是走读生，你是交换生，我们本来就是可以不上晚自习的，甚至你还可以在我家住一晚，明天一起来上学。”

　　“不了不了，我不喜欢去别人的家。”

　　太热情，眼中的热切让妄川根本忽视不了。她断然拒绝对方：“我一会儿还要跟周亦思去书店，你先回家吧。”

　　“那好吧～”

　　唐小米一脸失望地走了，转过头背对妄川时却瞬间变了脸色。

　　教室里，很快轮到居危测量，班长齐铭拿着册子在一旁记录。

　　“周亦思，身高183CM……”

　　一片阴影投下，妄川抬眸，见是居危出来了，便顺势收好书本，拎上书包一起朝校门口走去。

　　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和谐，隐隐的能听到些说话声，只可惜没人能听懂。

　　“一会儿我们就只看看，不买，要是老板不高兴的话就换一家，反正书店多的是……”

　　妄川要从小学生的教材开始看起，那认真程度，居危都以为她是有定居的打算了。

　　谁料一问才知道是忍不了稀烂的成绩，决心好好读书，来一场华丽的逆袭。

　　三个月，让一个大脑空空的人学完人家从小学到高中十几年的所有知识？还是做梦会快点。

　　知识一日不用，记忆就会淡化一分。妄川是突然失忆还好，残留的本能可能通过刺激浮现，但问题是她都忘了三百年了，这跟婴儿也没差什么。

　　不过妄川喜欢，想这样做，居危也随她去了。而且，热爱学习是总是没有错的。

　　——

　　下了晚自习回家，外面的天早黑了，弄堂里的路灯昏暗无比，只有易瑶知道要不了几天就会换，换成一个明亮到足以照清她所有狼狈不堪的灯。

　　她独自回到家中，默不作声开始做饭，无视母亲的阴阳怪气。

　　等端着做好的饭菜上桌，吃完了晚饭，趁着母亲心情还不错的开口。

　　“妈，给我点钱，我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舒服。”

　　“不舒服？你哪儿不舒服？肚子疼还是胃疼还是发烧感冒？你要编瞎话骗钱也得提前想好借口……”

　　“HPV。”

　　“什么东西？”

　　易瑶冷漠又直白地解释：“疣病，性病。”

　　“你说什么？你还这么小你、”林华凤顿时火气上脑，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怎么会得这种病？”

　　因为知道见不得人，林华凤后面的话语压得极底。易瑶满含热泪，有些看不清母亲的表情。

　　“因为你啊，因为你让那些人来家里，因为那些人用了我的毛巾，这都是因为你啊。”

　　林华凤深受打击，脚步不由得后退，难以面对年幼的女儿。

　　易瑶倒是比她坦然多了，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虽然还是没忍住哭了，但好歹脑子是清醒的。

　　“我是间接感染，现在还在初期阶段，能治好的。激光治疗一个疗程五次，一次五百块，你愿意拿钱给我治吗？”

　　不愿意又能怎么办？看着女儿毁了一辈子吗？

　　林华凤虽然经常打骂孩子，也不少咒对方去死，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忍心的。否则，她又何至于做这样不体面的工作养活孩子？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的。

　　“走，现在就去医院！”

　　林华凤打开柜子，她装钱的包里总共只有八百块，堪堪付第一次激光治疗的钱而已，这还没算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

　　易瑶知道自己母亲手里没多少钱，她今天要钱也只是要个态度而已，至少现在来说还算心有慰藉。

　　“妈，我明天放学去管我爸要钱，他既然生了我就应该养我，他走了这么多年没管过我，现在我管他要点医药费理所应当。”

　　林华凤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虽然她个人非常不愿意和那边产生任何联系，但是……没办法。

　　第二天放学，全部女生被留下来量新校服的尺寸，易瑶着急走，就挤到了前面想先量，结果碰上一样不想浪费时间等待妄川。

　　队伍已经半成型，易瑶没敢越过妄川，主要是不想给自己再添一个敌人。

　　她也知道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可面对施暴者怎样都不为过，就算面面俱到也会被找到攻击的点，但明知不好惹还主动凑上去就有点活该了。

　　尽管妄川可能不是唐小米那样的人，可在易瑶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过后，她就不会去赌这样的可能性了。

　　就那么一瞬间，易瑶的心思千般转圜，前面的妄川还一无所知。

　　“周亦安，身高173CM……”

　　妄川量好尺寸就走了，经过居危身边时直接伸手在其眼前一晃，不做停留，甚至脚步还加快了。

　　居危无奈拎起另一个书包，“你什么事都要我做吗？”

　　“这不是你身为哥哥的责任吗？”妄川反问，居危只好点头应是。

　　随后出来的易瑶看着妄川那轻松狡黠的笑容，以前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身在异国他乡也能这么开朗。

　　现在她明白了，是有可以依靠的亲人在身边。亲人，是彼此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