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逆流成河5

　　久别重逢相认后的朋友是什么样子？

　　久别重逢相认后的恋人是什么样子？

　　久别重逢相认后的亲人是什么样子？

　　夜晚缩在被窝里的妄川搜索了这样的问题，答案无外乎是激动、喜悦、抱头痛哭、互诉衷肠。

　　她回忆了一下，居危眼里确实闪着泪光，后面就没看见了。抱头痛哭的场景没有，互诉衷肠也没有，居危在确定她的身份后就好像达成目的一样。

　　居危已经透露了一部分过往，剩下的也没必要一次性说完，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过去怎样已经不是首要的，未来如何才是当下要思考的问题。

　　进入四象境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离开四象境的计划就要提起来了。

　　已知摆脱天工系统控制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死亡，消除自我意识，回归原剧情，继续无知无觉地循环一遍又一遍固定的人生。

　　第二种就是攒够积分购买重生卡，在其他任务者的围追堵截中活出新的人生。

　　如果选第二种，那么他将面临和顾森湘一样的境遇，区别只在于他还可以携带其他道具，以提高自己的赢面。

　　但是，弘安不是那个世界的原住民，她当初就是作为任务者进去的，是以并不合适走这条路。

　　而第三个选择都不能算做一条路了，那就是维持现状，得过且过。

　　第二天，居危就来问妄川的意见了。她果断选择后者，因为想多去几个世界转转，挑到宜居的再寻思跑路。

　　居危还是想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

　　可是，他们俩要是同时失踪，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居危的原生世界，太不安全了。

　　想起爸妈最后的话，不管怎样，一切跟着自己的心走。

　　——

　　现代的临海城市发达，变化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但也总有跟不上变化的地方。

　　发达与落后、高楼与矮屋、宽敞明亮与逼仄昏暗、富裕与贫穷只用了一条街道间隔。

　　易瑶之前的十七年就居住在这样狭小脏乱的地方，她睁开眼睛愣愣地望着发霉掉灰的天花板。

　　身侧已经空了，耳边传来她妈林华凤咒骂的声音，那样真实……

　　可身体被摔得稀碎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她怎么……还活着呢？

　　她跳楼时正好砸在齐铭身前，对方应该吓疯了吧？她就是故意的。

　　易瑶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还活着，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在她去医院看病之前。

　　她拉着脸起床洗漱，坐在马桶上是一如既往的不舒服。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清楚了。

　　收拾妥当后拿起两个馒头，出门走到巷口推出自己自行车。

　　这时，齐铭也推着车走了过来，一如既往地递给她牛奶。以前她都接受了齐铭的好，但是从这一刻起，她不愿意了。

　　“你妈给你的东西，我不要。”

　　齐铭不解：“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易瑶骑上自行车，认真地对齐铭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接受你任何的好，我不欠你的了。”

　　说完，易瑶便骑车走了，齐铭跟在后面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到对方了。

　　到了等待红绿灯的时候，他终于有机会和易瑶说话了，可是易瑶却看着一个方向诡异地笑着。

　　齐铭心里有些发毛，顺着易瑶的视线看去，只见车道旁的人行道上有几个穿着一中制服的学生，其中一个女生拿着奶茶正往另一个女生头上倒去。

　　这是霸凌，易瑶竟然看着霸凌发笑？

　　“你在笑什么？”

　　易瑶看见了齐铭脸上不赞同的表情，以前她想解释的时候，齐铭不听，现在她不想解释了。

　　没必要，不值得。

　　她收回视线，没有回复一句话，齐铭却从那双冷漠的眼神中读到一丝悲伤。

　　还不等齐铭想到悲伤的来处，他们便走进了校园，锁好自行车，走上楼梯，踏入明亮的教室。

　　易瑶的座位在第一排的靠窗处，窗外可以看到绿茵场，以及在绿茵场挥洒汗水的少男少女们。

　　如果他们踢的球没有正好杂碎这面玻璃的话，她还是愿意多分两份闲心去看他们的，只是现在她只想抬眸望天，不想低头看低了。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蓝天白云，碎裂的玻璃给天空添上了密集而锋利的纹路。

　　她的心就好像从这个角度望出去所看到的景象一样，尖锐、脆弱、处于灭亡的边缘。

　　齐铭因为易瑶的转变感到迷茫，来到教室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凑近询问什么，只是趴在自己座位上看着对方，用着和对方一样的姿势。

　　他在企图以易瑶的角度，看易瑶的世界，但可惜他永远无法真正了解易瑶的处境，无法体会易瑶的心境，无法……感同身受。

　　随着学生们陆续走入教室，教室慢慢变得嘈杂起来，有人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有人在起哄说着什么，一直到早自习铃声响起。

　　“易瑶，擦黑板！”

　　副班长高声喊着，易瑶如梦初醒，恍然想起今日好像真是自己做值日，便跟梦游似地起身，机械地挥动手臂擦黑板。

　　易瑶擦完黑板后就把板擦放在讲台的固定位置，往常并不会多余看底下一眼的她，今天罕见地抬眸望去。

　　这一望，便正好撞上另一道视线，视线的主人是她陌生又隐隐透着熟悉的同学。

　　周亦安，h国来的交换生，只待三个月，现在是第……多久了来着？

　　易瑶不太关注这些，只知道对方兄妹长得好，在学校内都很受欢迎，甚至热度直超齐铭和顾森湘，是最近同学老师口中的热门。

　　被那样一双美丽眼眸注视，她没有任何正面感受，有的只是恐慌，下意识便将对方归类到了唐小米类型。

　　想到唐小米，她的心尖都开始颤抖起来，那是滔天的恨意、愤怒，还有……恐慌。

　　不一样了，不仅她不一样了，连班上的人都不一样了。明明，明明记忆中没有周家兄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