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的正反面16

江槐被养父收养之后，一直生活在东川省，白色的墙壁是他童年见过最多的东西，而养父在那样封闭的屋子里，总能以待就是十几天，甚至更久。

养父住在实验室基地，江槐跟随过一段时间，但在江槐年少无知调皮，一把火差点烧了养父的实验研究记录的时候，江槐就被扔到了老板儿子的病房，和那个同龄小弟弟一块儿待着。

那个孩子叫方北，江槐从来没见过那么瘦弱的小孩，简直比养父收养自己的时候还要可怜，方北只能躺在病床上。

江槐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他怕方北无聊，叽叽喳喳跟方北讲了许多实验室里叔叔阿姨的趣事，那个时候方北刚睡着，被病痛折磨得麻木的小少年第一次露出幽怨的神情，看着江槐讲了两个小时的废话，然后被他养父接走。

从此以后，江槐就特别关心这个叫方北的病秧子，这个人或许在病床上的时间是最多的，难怪养父总是抽出时间来看他，给他治病。只是养父太老了，能救方北多久呢？

小小年纪的江槐不知道，他想不出人和死亡的距离，他的每一天都有意义，哪怕是幼时的冒失和无知，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逐渐成熟的处事态度。江槐送走了他年迈的养父，现在又送走了他的好友之一，方北。

方北是在睡梦中走的，或者是昏厥中，那个时候他连呼吸都只能靠器械维持。

江槐知道，方北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就是不想活了的。他的未来比江槐面对的白色墙壁还要小，只有病床，和数都数不清的软管和注入体内的药物。

于是方北安静地走了，陪他早逝的父亲去了。

追悼会上，益启大部分高层都在，或暗自神伤，或心中暗笑，甚至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讨论下一次股东大会，方北那小子，病成那个样子都死死咬着他父亲那部分股权不放，好在他死的突然，或许有分到一杯羹的机会。

“楼哥，我心里不太舒服。”

江槐拉着楼云的衣袖，平时最活泼的家伙这几天脸上都是愁云密布。

“鳄鱼的眼泪而已，心里指不定偷笑呢……只是可惜了北子和他爸努力那么多年……”楼云叹了口气，捏了把江槐有些婴儿肥的脸，“振作点，他们的遗憾已经够多了，你要把你自己的人生过好，方北还等着你给他烧几张明信片过去呢。”

楼云是江槐在医院认识的，一位艺术家，江槐觉得楼云和方北很像，但在江槐看来，楼云明明话很多，也不如方北那般孤僻，可莫名的，他总觉得这两人很像。

或许是错觉，但至于为什么错觉可以持续如此之久，江槐说不清。

视线飘远，江槐看见另外两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又是那种熟悉感，和方北很像。江槐觉得，肯能是自己因为好友离世伤心过度了，看谁都像方北。

江槐正要移开视线，却忽然愣住，目光停留在那个气质更为低沉的少年身上，“那个人……不会是唐亭叔叔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