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好疼好疼好疼……
四肢百骸似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唐邹的意识几乎要脱离他的身躯。
冷汗染透了衣衫,唐邹整个人如同刚被救起的溺水者,此刻挣扎着从泥沼中爬起,窥不得半分真实。
镜中的男生面色长白如纸,同样瘦得吓人,甚至能够看见明显的青筋与血管,如同细柳扶风,摇摇欲坠。
从地上把手机捡起,唐邹险些又一次倒在地上,扶着桌面,他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十二点半。
通讯录有几通未接电话,一个是班主任的,另一个不认识。
昨日的记忆似乎从此刻才开始回笼,唐邹想起来自己答应了朝昭的事情。
课程在下午,现在去还有时间。
想到这儿,唐邹忽然愣住了,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似乎不太能见人。
用他们的话怎么形容的?人不人鬼不鬼。
昨天自己的状态莫名其妙又变差了,这种消沉似乎总控制不住,就好像现在。
他无动于衷地坐着,直到快一点,那个陌生的号码再一次打进来。
“喂。”
刚开了口,唐邹就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讲话了,声音沙哑得可怕,就像临终的枯木。
他这样想着,电话那头的人也同时开口。
“总算是打通了……”
朝昭长舒一口气,“下午还来吗?还是打算暂时多休息一会儿?”
唐邹沉默着垂下头,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纱布。
“要来。”
朝昭就听见唐邹回了这两个字,随后电话立刻挂断,那声音太小,朝昭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老张,唐邹大概在家,下午会来,别操心了啊。”
朝昭抬手拍上班主任肩膀,无疑获得了对方的一记栗子。
“没大没小。”
张宏倒也没真的在意,虽然朝昭自作主张跟唐邹同桌,但确实有点成效,唐邹都能主动跟同学(哪怕只有朝昭)开口讲话了,这简直就是迈向成功的一大步。
他很担心这孩子,奈何唐邹的父母一直联系不上,唯一确定他们存在的,只有定期的汇款,但唐邹是实打实多少年没见过他们了。
再加上唐邹确实……孤僻了些。
往难听了说,唐邹现在的情况甚至不适合在学校待着。
“这么苦大仇深干什么,没什么事我回教室了啊,手机我不交了,反正放学也得拿走,保证上课不玩。”
朝昭打断张宏的思绪,边讲边后退着离开办公室,这一举动成功把张宏气笑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朝昭这小子没看上去那么安分,自己都抓他多少次上课睡觉了。
偏偏成绩还在稳步上升。
莫不是真因为跟唐邹同桌久了?
但开学这么久了他们俩相处时间不到四天……
张宏长叹一声,这年头的孩子。
.
唐邹到教室时,下午第一节课刚上课不久。
他的出现无疑吸引了一众目光。
他的状态比起昨天明显更差,走之前明明努力遮盖,但唐邹依然能从那些能够刺穿人的视线里拼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自己。
朝昭瞧见唐邹,冲他招招手,随后拉开了身旁的椅子,等对方径直走过来坐下。
“来这么快?我以为你高低要等数学课过去。”
朝昭又一次难得没睡觉,只是侧着神试图同唐邹聊聊天。
“怕来不及。”
唐邹取出课本和资料,随便翻了一页之后才开始回话。
“这有什么来不及的,还有两节课的时间,咱俩家方向都差不多,又不远。”
朝昭跟着唐邹把页码翻到,明显是没听课。
随后,一个朴素的黑色保温杯被递到唐邹面前。
“同桌特供温开水,仅此一份。”
朝昭眨眨眼,唐邹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前者就像是预判到了一般:“别着急,这个不喜欢我还有刚买的同桌特供矿泉水。”
“没有打开过。”
朝昭特地补充,又一次让唐邹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谢谢。”
朝昭收起保温杯,看见唐邹拧瓶盖才转回去身子。
但是不一会儿,唐邹的手又伸了过来。
“没力气,打不开。”
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