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经历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可,那年冬天,对孟繁来说,才是真正的寒冷彻骨。
那年,孟繁六岁。
一纸离婚协议,让她从此变成了所有人口中的。
单亲家庭的孩子。
是不幸的。
也正是在那年冬天,六岁的孟繁体验了什么叫生离死别。
医院。
“那在病房的那个女人真可怜,30多岁就得了癌症,听说她刚刚离婚,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以后那个孩子何去何从。”
“住院这么久,除了她女儿没人来看过她,听说她自己也是孤儿院出来的,可怜了那个孩子。”
“快别说了,越说越让人心碎…”
诸如此类的话语,这几个月,孟繁听多了。
听多了,似乎对一切都免疫了。
可是孟繁不明白。
为什么妈妈这么不幸?为什么他们母女这么不幸?
蹲在医院的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
一双厌世美眸中尽是无助。
脸上布满了灰尘,却仍能见到漂亮的骨相。
就这么守在病房外的角落里,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若是活在阳光下,就会粉身碎骨一般。
病房里,孟繁的妈妈孟欣输着液,一双漂亮的眼睛想闭却闭不上,脸色苍白如纸。
事实上,孟欣早就想放弃治疗了。
她知道再怎么样,自己的一辈子也到头了。
可孟繁没有。
她才六岁,本该有个美好的童年。
本该有个光明的未来。
可是这一切,孟欣知道自己给不了。
她们没有钱,给不了孟欣治疗。
现在也只是勉强能吊住一口气。
孟欣一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她活了30多岁,经历了万般坎坷长大,早已看淡了世间冷暖。
是人,早晚有一死。
那么,还不如如今痛痛快快的死去,总好过没钱治疗吧?
孟欣颤抖着手,一点一点的,拔掉了输液管。
最终,心率显示器上变成了一条直线。
孟繁最终还是失去了妈妈。
太平间很冷。
但孟繁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在孟欣的遗体前跪了很久。
哭的昏天黑地。
可最终,交到她手里的只有一盒小小的骨灰。
那里面装的,是孟繁的念想。
十年后,孟繁遇到了一群人。
西装革履,彬彬有礼。
为首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褐色西装,金丝框的眼镜显得他很是斯文。
“你叫孟繁?”
那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朝着孟繁伸出了手。
孟繁一双厌世美,眸中满是茫然,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
后来,他将孟繁接回了家— —那个本该属于孟欣和孟繁的家。
孟繁才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二叔。
而自己那个因为没钱治疗,而在医院死去的母亲,居然是龙城四大世家之一,孟家老家主唯一的千金。
更是当今孟家主唯一的亲妹妹。
在孟家,孟繁遇到了一大群人。
那些人对她很友好,但还有很多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害怕。
在孟家,孟繁见识到了什么叫泼天富贵。
被孟家找回去那年,她16岁,孟家养了她4年。
她20岁那年,孟家帮她联姻了。
美其名曰:让她之后的人生平坦顺遂。
可是。
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真的能让她平坦顺遂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婚后的第三年,她被自己的丈夫推下了游轮,淹没在了漫天海浪中。
那年,她23岁。
她的人生,也停在了23岁。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