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间烟火+欢乐颂-叶子3】问心有愧

降临燕城的这场大暴雨似乎改变了很多东西。

比如，付闻樱终于同意许沁嫁给宋焰，许沁也重新融入到家庭中。

再比如，孟宴臣始终忘不掉叶子在雨中的那一抹笑容。

孟宴臣只能靠工作来麻痹自己，直到许沁和宋焰的婚期将近，他才抽空回到父母家。

许沁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捧着热茶一边看着手机。

“哥，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帮我参考参考，我都不知道到底选哪款婚纱好了。”许沁苦恼地说。

许沁把手机递给孟宴臣，孟宴臣注意到她穿着柔软干净的家居服，头发整洁，脸上满是即将与心爱之人结婚的满足与喜悦。

他又想起了雨中的那朵黄色雏菊花，她孤零零帮助过往的行人，别人都走了，她最后才离开，身边没有亲人，心里没有爱人。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孟宴臣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选你喜欢的就好。”

“这婚纱这么漂亮，要是去消防站办婚礼，岂不是可惜了，”付闻樱接话说，“再怎么说，你也是孟家的女儿。”

付闻樱虽然最终同意许沁嫁给宋焰，可是听到她说婚礼从简，还是觉得不妥，毕竟父母要到场，弄得简单，别人还以为孟家小气。

“但我和宋焰商量过，我们都不想大办，而且宋焰和她的家人可能也不适应太正规的社交场合.....”

许沁越说越小声，孟宴臣却明白了许沁的意思，她无非是怕宋焰那边会不自在，却又隐隐觉得对他们这圈子里的人拿不出手。

他自嘲地笑笑，原先他觉得自己看透了叶子的小心思，却忽视了她内在的善良和坚韧。

而许沁这个义妹，他以往总认为她是照进自己心里的皎洁月光。

许沁敢于反抗母亲的控制去追寻爱情，她不惜与家人决裂来换取自由，她是那么特殊......

可原来只是被爱的人有恃无恐。

孟宴臣察觉到，许沁似乎是发现爸妈对待她的态度大不如前，也发现哥哥没有曾经那么维护她了，再也不会在宋焰的事情上态度强硬，反而学会了找理由。

孟宴臣啊孟宴臣，你自诩是个聪明的商人，可原来也不过如此。

叶子回到宿舍后，她脱下雨衣，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叶子，你回来啦，这个给你！”翟淼兴奋地递给叶子一张卡片。

叶子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婚礼请帖，新郎是翟淼的表哥宋焰，当叶子看清新娘的脸后，她不由得瞪大眼睛。

照片上的女人她之前坐孟宴臣的车时在车里看见过，她那会儿以为是孟宴臣暗恋的人，还沾沾自喜自己和她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俘获孟宴臣的可能性又大了不少。

“孟沁？淼淼，听你说过你嫂子是个白富美，她该不会就是国坤集团的那个孟家的吧？”叶子连忙问。

“对啊，”翟淼点了点头，“但据说只是养女，我哥可真好福气，嫂子当初嫁给我哥，她家里人还极力反对来着，闹了好久，本来我们两家之间就有恩怨，现在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叶子简直气笑了，竟然是兄妹关系！难怪前有酒吧老板肖亦骁嘲讽她“形似而神不似，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后有孟宴臣说什么“蝴蝶与飞蛾”，原来都是拿她当猴耍！

叶子怒不可遏，这些人难道就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吗？

刚刚叶子还怕见到孟宴臣而不想去婚礼，现在看来，她非去不可。

婚礼当天，叶子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绝不让自己露怯。

但当她见到现场时，却感到有些失望，孟家怎么说也是豪门，怎么给女儿办了个这么简单的婚礼？

场地就是消防站附近的湖边空草地，搭着如同校庆一样挂满粉气球的台子，台子下边摆着几排白椅子，连普通明星的婚礼排场都赶不上。

求婚的戒指也小，但那个头冠却很漂亮，镶满了闪亮的钻石，叶子侧过头问道：“淼淼，你嫂子头上戴的皇冠，是你哥买的吗？”

“不是，那是我嫂子的哥哥送她的结婚礼物。”

真好，富家千金就算再怎样，也有家庭给她兜底，即便下嫁，也是衣食无忧百心不操。

叶子用手托着下巴，羡慕地望向穿着婚纱的新娘子，并在心里暗暗比较。

容貌，学历，身材，叶子自信样样都不逊色于这位千金，只是她没个好命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整齐运动装的平头男人悄悄走到叶子旁边，礼貌地说：“这位小姐你好，可以，可以麻烦加个微信吗？”

“那个，我，我是今天新郎官的好兄弟，你一来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长得真漂亮，还很有气质。”

说完，他往身后看了一眼，叶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站着几个男人一脸鼓励地看着他，显然是在为自己的兄弟加油打气。

“好啊，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叶子，是宋焰表妹翟淼的同学。”叶子大大方方地说。

孟宴臣早就注意到叶子也来参加了这场婚礼，她今天长发飘飘，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温柔而优雅，配着蓝天白云和悠悠绿水，像是一幅唯美的仕女图。

虽然新郎和新娘是主角，但现场仍然有很多人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叶子身上，孟宴臣偶尔还能听见附近的男人小声询问她的名字。

更大胆的直接上去搭讪，孟宴臣看着对面叶子对陌生男人笑，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不禁把椅背上系着的气球捏得吱吱作响。

突然，他收到了一条消息，叶子约他在湖边的一棵树后见面。

孟宴臣有些忐忑，这么久以来叶子第一次主动找他，他不知道叶子要和他说什么，他也没有理清楚自己要向叶子说什么。

婚礼仪式结束后，叶子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她直截了当地说：“孟先生，我为我的所做作为向你道歉，酒吧的那件事，我的确不够光彩。”

孟宴臣很诧异，但他还来不及说话，叶子又紧接着开口。

“可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卑劣，我家的生活原本平淡温馨，但在我上初中时，我爸得了胃癌。”

“为给他治病，积蓄都用了，房子也卖了，又四处借钱，可爸爸还是没救回来。”

“爸爸走后，家里一穷二白，我妈不得不打好几份工供我读书和还债，我每天往死里学，最后终于考上了燕大。”

“我那时简直高兴坏了，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钱，我做了好几份兼职还助学贷款和家里欠的债，每天累得像骡子似的，还要忍受骚扰，这些你都没有经历过吧？”

“如果可以活得像蝴蝶一样，谁又愿意做飞蛾呢？”叶子轻飘飘地说。

“当我知道我辛苦工作得到的工资，还买不起学校富二代给小女友的礼物，我拼命考上的学校，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他们靠着家里砸钱，国外更好的大学也不在话下，反而嘲笑我死读书，你说，你让我怎么甘心？”

“所以，你是为了钱才...”

叶子嗤笑一声：“孟宴臣，就连刚刚在婚礼上，都有人要我的联系方式。”

“从小到大给我送礼物的男生数不胜数，包括你在画廊见过的那个吴老板，他早就想拿钱包养我了。”

“如果我一心图钱，大可以直接点头，何必费劲热脸贴你的冷屁股，还一分钱没捞着？”

孟宴臣如遭雷击，他忽然意识到，在叶子面前，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个。

反而是叶子，在有那么多选择的情况下追着他跑，即使得到冷眼和不耐烦也依然努力没话找话。

叶子的眼眶变得湿润，她恨自己这泪失禁的体质。

“孟宴臣，我没有真想图谋你什么，我是觉得你很优秀，我喜欢你，所以我才耍了那些拙劣的手段，不然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注意到我。”

“可是，你看不出来我其实是有真心吗，如果你讨厌我的小心思，又为什么不拒绝我呢？”

“为什么要给我介绍工作，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去听音乐会，为什么同意和我去吃饭....”

叶子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脸上却露出笑容：“哈哈，我才知道，原来你喜欢你的妹妹孟沁。”

“难怪你不拒绝我呢，我们确实有点像，原来是你爱屋及乌啊。”

“我是没那么好的命，所以你瞧不起卑微讨好的我，却又不拒绝，你是拿我来发泄你的不满，宋焰不配娶孟沁，我也不配拥有奢望，对不对？”

孟宴臣的心思不仅被叶子看穿，还被她直接捅出来，子弹打在自己身上，他才知道有多痛苦，叶子流下的泪仿佛变成了他伤口淌下的血。

叶子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

“你凭什么说我是飞蛾？起码我一直努力上进没有不知廉耻，可你掌管那么大的资本，你真的没有算计过任何人吗，你所谓的那些蝴蝶，真的都那么表里如一吗？”

“我是居心不良的飞蛾，你妹妹那个好命的千金小姐不惜和家人决裂也要下嫁就是追逐自由的蝴蝶，也不想想没有你们孟家当血包，她有什么本事做蝴蝶？”

“孟沁她不爱你，甚至不感激你和你父母的付出，你却心甘情愿送她那么珍贵的钻石皇冠。”

“我呢，我费尽心思对待你，明明你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我，更不用说礼物，却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批评我内心阴暗，品行低劣。”

说到这里，叶子已经泣不成声，她抽噎着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孟宴臣，我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啊？

孟宴臣如坠冰窖般站在原地，面对叶子声泪俱下的控诉，向来胸有成竹的他第一次溃不成军。

“我会走的，我会离开燕城，不会再联系你，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叶子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走。

孟宴臣伸手想抓住她，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那道背影。

他腿下一软，呆愣着跌到地上，还是肖亦骁突然冒出来才把他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