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再探

　　得知张楚岚一行人的目的后，王也和钟笑笑选择留在碧游村，准备和他们一起对付马仙洪。

　　正式留在碧游村的第一天，钟笑笑起得很早，趁着王也还没睡醒，她离开了房间，向着村后的树林走去。

　　此时正是清晨农忙之时，碧游村的村民们在田间劳作着，金色的朝霞披在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圈光晕。

　　钟笑笑慢慢走在田垄间，呼吸着充满泥土和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任凭晨风将长发吹起，轻轻地飘扬在身后。

　　穿过田地后，熟悉的树林出现在她眼前，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很快便到达了赵生居住的小屋。

　　和上次相比，小屋的内外陈设并没有什么区别，窗子依旧被木板封住，屋内仍然是一片黑暗，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从房门内传来，如同深渊中低沉的呓语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钟笑笑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阳光将衣服晒得暖暖的，她才推开门走进屋内。

　　破旧的门板与地板摩擦，扬起了一片尘埃，灰尘在空气中飘荡飞舞着，为照进房间内的光线增添了一丝质感。

　　蜷缩在角落的赵生抬起头，看着钟笑笑穿过这一片尘埃，进入了属于他的世界，最终停在了他面前。

　　他抬起双手，紧紧地遮挡着自己的脸，同时不住地向后瑟缩着，企图躲入安全的黑暗之中。

　　然而，一直待在角落中的他，早已无路可退。

　　看到赵生那副惊恐的模样，钟笑笑停下了脚步，蹲在离他半米左右的地方。

　　赵生虽然抬手遮住了脸，却能够透过手指缝观察她的动作。看到她放低了姿态后，他的情绪平静了一些，口中不再发出那些恐怖的怪叫声。

　　见此情况，钟笑笑半蹲着上前了一步，朝着男人伸出了右手。

　　“别过来！”

　　看到她的动作后，赵生突然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向前扑倒在地。他匍匐在地上，额头不停地撞击着地面，口中不停地哭喊着。

　　“别杀我，求求你，阿姒。”他说，“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听清他口中的话语后，钟笑笑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双手，抓住了赵生的胳膊。

　　“我不是阿姒。”她提高声音，压过了赵生的哭喊。

　　这句话一出口，男人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屋子内瞬间安静下来。

　　赵生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钟笑笑，努力辨认着她的相貌。

　　“我真的不是阿姒，阿姒已经死了。”钟笑笑放低声音，轻柔地说道。

　　“死了？没错，阿姒死了，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

　　赵生低声呢喃着，随后发出了一声怪笑。此时此刻，他终于回想起来了，那一直威胁着他生命的存在早已不在这世上。

　　“她死了，她杀不了我，她……”赵生的笑声突然噎在了喉咙里，“不对，她在我身体里留下了种子，如果我不听话，种子就会杀了我，会杀了我！”

　　说完这句话后，惊恐的表情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抬起双手环住自己的两只胳膊，用力地抓挠着，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红痕。

　　钟笑笑伸出双手，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伤害自己的动作，随后仔细地观察着他体内的生死炁，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你的身体虽然说不上健康，却也没那么容易死。”她说，“阿姒已经死了，即便她在你身体内留下了痕迹，过了这么多年，那些炁早就散了。”

　　听闻此言，赵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茫然无助地说道：“可是我弄丢了她的孩子，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你没有害死她的孩子，当年的婴儿还活着。”钟笑笑说，“我就是那个孩子。”

　　赵生怔怔地看着钟笑笑，仔细地辨认着她的长相，努力将她与二十多年前的婴儿联系在一起。

　　半晌后，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明明看到那里有血迹，孩子也不见了……你怎么会是她呢？”

　　“我不知道那血迹是怎么来的，但孩子的确还活着。”钟笑笑说，“武当的道长将我捡了回去，抚养我长大，我才能见到你。”

　　“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吧？”赵生半信半疑地说道。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那个孩子，我还活着。”钟笑笑说着，缓缓松开了双手，“阿姒的孩子没事，所以呀，她不会杀你的。”

　　“可是她在我体内留下了种子。”

　　“我说过，那些东西早就散去了。”钟笑笑说，“我是她的孩子，和她有着同样的能力，我能看到那些炁，所以你要信我呀。”

　　她说着，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那笑容过于刺眼，好像太阳升起时洒在大地上的第一缕光一般，灿烂而又炽热。

　　光芒落在赵生的眼底，照入他的心中，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和黑暗，打开了封闭心房的一块砖。

　　虽然只是一小片光明，却足以打开他的心扉，让他勇敢地面对曾经的事情。

　　他看着钟笑笑，明白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于是开口说道：“阿姒把孩子交给我时曾说过，如果我不好好照顾孩子，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会找到我，杀了我。”

　　所以他才会怕了这么久，逃了这么久，不敢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

　　他害怕那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有着天神般的面容，却做了魔鬼才做得出的事情。

　　回想起曾经的画面，赵生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着他再次露出惧怕的神色，钟笑笑斟酌了片刻，然后问道：“阿姒为什么要将孩子交给你？”

　　“我不知道，阿姒没有告诉我。她只是让我走，带着孩子走，走得越远越好。”赵生轻轻摇了摇头。

　　“后来呢？”钟笑笑又问道。

　　“后来……”赵生轻轻颤抖着，红血丝渐渐覆盖了眼白，“后来我带着孩子离开，我想知道阿姒打算做什么，所以躲在树后。”

　　“我看到阿姒走出房间，走到了广场上，然后她开始杀人，她杀了很多人，她一直在杀人！”

　　那血腥的场景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将他眼前染成一片鲜红。

　　“我很害怕，所以我就跑了。我感觉我体内有种子，我想找人救我，所以我去了武当。可是那里人太多了，我怕那里有阿姒，我就跑了。”

　　赵生说着，抬起手抱住脑袋。

　　“你把孩子丢在山上，然后就离开了？”钟笑笑继续发问。

　　“是的，我回到门派，那里到处都是血，全都是鲜血！门主死了，阿姒也死了。进入门派后，我好像也要死了。”赵生说，“我知道，是阿姒控制了我，我回去找孩子，孩子已经不见了！”

　　“阿姒让你带着孩子离开，你为什么不去附近的城镇，而是选择前往武当？”

　　“武当是距离最近的异人门派，只有他们能救我。可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在吸收我的生命力，我好怕！”

　　“你为什么觉得孩子在吸收你的生命力？”

　　“因为我看到了，我亲眼见到了！”

　　赵生浑身颤抖。

　　“那个死去的孩子，吸收了阿姒的生命力，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