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留

夜深人静，万物皆眠，皓月当空，天上繁星闪烁。

　　紫衣人坐在莲花池边，脚边放了几坛空的酒，月光给他渡了层银色光辉，面上是朦胧的醉意。

　　脚步声渐近，有人朝着他走过来，江澄听到动静，无甚反应。

魏无羡“江澄？你……”

江澄眼眸微阖，并未看他。

江澄“是啊，喝酒了。”

魏无羡在他身边坐下，

魏无羡“为什么……”

江澄并未回答，明月沉静，良久一道似梦似幻的声音响起：

江澄“魏无羡，这么久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还没有蓝忘机重要么？”

魏无羡愣了一下，

魏无羡“嗯？怎么会。”

片刻后一笑，抬手用手肘触了两下江澄的手臂，呼了口气仰头看着天空。月明星稀，远处传来几声鸟叫，微风轻轻拂过，让人无比安适，他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魏无羡“你啊……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了。”

江澄“……是么？”

江澄醉了酒的眼眸带了一丝迷离，微微眯起眼侧目去看他，月光下人的轮廓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扯了扯嘴角，声线带了一丝倦意，

江澄“魏无羡，我觉得我好像从来看不懂你。”

听着他的话，魏无羡觉得摸不着头脑，末了也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拿过江澄手里的酒壶放在一边，拉着他站起身。

魏无羡“好了江澄，你醉了，回房休息好吗？”

说罢也不等人回答，便牵着人往他房间的方向走去。

江澄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没有勇气。 他不禁暗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心翼翼了，大抵是怕了罢，怕那个人离开。

他借着醉酒作掩饰，由魏无羡拽着一路回了卧房，见那人转身要走，突然唤道，

江澄“魏无羡。”

原本魏无羡见这人乖乖任自己拉回去，有些满意的笑了笑，拉着江澄进房间，确认他乖乖的不会再跑出来了才转身离开，被叫住时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去，倚靠在门框上轻轻打了个哈欠：

魏无羡“怎么了？”

江澄看着他带了倦意的眉眼，抿了抿唇，虽说自己喝了酒，可凭借着醉酒去做想做的事固然不是自己的作风，

江澄“带上门。”

良久，只吐出那么一句话来，旋即在转身的一瞬间攥紧了手指。

魏无羡“哦。”

魏无羡耸耸肩有些不明所以，照人的话把门关上，回到自己房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躺下，脱了衣服就剩里衣，钻进被子里蹭了两下，倒是没心没肺闭上眼就睡了。

第二日醒来，江澄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双眼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会呆——

　　那个人回来了，可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江宗主唤了下人去叫魏无羡起来用饭，他自己则坐在饭桌前面无表情地等着人。

　　而魏无羡呢，又是日上三竿才起，换上衣服随便把头发束起来，慢悠悠的晃到大堂坐在桌前，

魏无羡“早安江澄。”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拿勺子盛了勺汤喝，抓了几颗莲子扔进嘴里，就这么撑着脑袋慢悠悠吃饭。

江澄见人不紧不慢吃饭的样子，只觉胸中憋着一口气，堵的自己有些许头昏脑胀。吞下的饭菜到口中也不知什么味道，却也逼着自己咽下，待终于落了筷，淡淡道

江澄“这几日在莲花坞如何？”

魏无羡倒是吃的满意，撂下筷子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子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人，撑着脑袋思索了片刻后耸耸肩笑了：

魏无羡“挺好的…和以前一样，就是……冷清了点儿。”

江澄“如何就冷清了？”

魏无羡“少了很多……”

江澄这么问出声却也没看他，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神色淡淡地看向门外，

江澄“魏无羡，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魏无羡亦抬眸看向外面，末了也只化作一声叹息，听到他的问话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人，抿抿唇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呼了口气笑了声开口：

魏无羡“大约…不走了吧。”

江澄挑了挑眉，不由地转眸瞥向人，微微坐直身子，捏了捏指尖方启唇道：

江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留不住你——你是觉得莲花坞冷清了，还是我一个人孤单，可怜我才要留下来的？”

魏无羡看着江澄——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师弟从小就这样，仅仅是别人的一个想法，或许人主观意动的想法，他都非要安一个缘由上去，可很多事是没办法纠出个缘由的。

魏无羡“是我想留下来，和旁的无关。”

江澄“是么？”

江澄嘴角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旋即站起身走到魏无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启唇道：

江澄“当初你想走就走，想死就死，如今你又想留就留，当真是来去自由啊！”

魏无羡“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站起身看着江澄，如今他的身量与江澄相比倒是差了些了，但好在不是很多。

魏无羡“是，我是一意孤行，现在我想留下来，因为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江家……你是宗主，我不过籍籍无名之徒，如今我这极低的修为也没法怎么样，你不想让我留，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