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

叶宝生光砚，你先回去吧。一永已经稳定下来了，你去睡会儿，我替你看着。

曹光砚迷迷糊糊的抬头，两个硕大的眼袋挂在苍白的脸上，没有动作。

叶宝生伸手将他扶起来，拍拍他的背——

叶宝生好了，没有事了，你先去睡会儿，有我在。

曹光砚机械地向病房外走去，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一直撑着的眼皮才知道合上。

昨天半夜，曹光砚再次被噩梦惊醒，爬起来喝了点水，急促的心跳却没有平缓下来的预兆，心下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

他端着水杯走到窗前，试图平复的同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神经质。犹豫再三他还是放下水杯，打算从窗户翻到蒲一永的房间看看。第一次翻的他业务不熟练，几乎是摔到了蒲一永家的阳台，一边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跟蒲一永一样，一边去检查蒲一永的生命特征。但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受到平稳的心跳。他再次检查一遍仍旧如此，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科技馆。他连忙急救又叫醒了宝生伯母，在救护车的笛声中颤抖着来到医院。

急救室的红灯亮了一夜，红光映照着叶宝生和曹光砚焦急担忧的脸。直到破晓那红灯才灭掉，医护人员把蒲一永推出急救室，未曾合眼的两人立即站了起来。到了普通病房，叶宝生被曹光砚和和赶来的李灿他们赶去休息。曹光砚自己却不听劝，以自己是实习医生的身份，硬留在了病房里。

他直守到下午两点钟才被叶宝生催去休息，破碎的梦里是交缠的红丝和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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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开始帮助非人类之后过去了多久呢？蒲一永再次看到当时的河神，感觉那段鸡飞狗跳又温馨快乐的时光重新在他眼前展现。

蒲一永你怎么还是……

小狮子河神我怕原来的样子吓到你，现在这样比较不可怕。

蒲一永有吗？【石狮子而已，再说尸体不更可怕吗？】

河神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狮子河神你记得我说过人心的力量吗？

小狮子河神我自由了。但我常常想起那段被人心牵着走的时间，尤其想念你。

小狮子河神那时候的一永，才是真正的我喜欢的一永。

蒲一永还没弄明白“那时候”的含义，河神突然上前。

小狮子河神你应该要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

小狮子河神除了我们，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小狮子河神所以现在（伸出手凌空一抚），闭上眼，然后醒来吧，

小狮子河神蒲一永。

蒲一永闭着眼，感觉自己被什么拉扯着下沉，他挣扎着向上未果，想着就着这个力下去算了。刚想停止挣扎，忽然发现有一股力拉着他向上。他心下一动，顺着它再次向上。

如果他现在睁眼就会发现，他依旧在黑雾的包围圈里，黑雾中无数红丝牵扯着他向下，那雾像一张贪婪的嘴，企图吞下他、消化他。而蒲一永的心脏中延出了几条红丝向外探去，在他几近被吞下时，有几条红丝朝他探来，而从他心脏出去的红丝像是找到了落脚点，在什么地方停了下来。更多的红丝从上方延伸到他的心脏，有一股力带着他向上。随着他的上升，一缕黑雾从他眉心飘出，引着底下的黑雾融入他的身体。黑雾中的红丝燥动着，企图将他一举拉下，可最终逃不过断裂的命运。黑雾完全融入了蒲一永的身体，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说——“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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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一永猛地睁眼，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声“蒲一永！”吓了一跳。

一张大脸闯入了他的视野——是曹光砚。曹光砚忙着按铃还有叫叶宝生他们，又转过来问他要不要水。他看着他喜出望外的神情想：“不再是白花花的一片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