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越年

“残槐扑地，载不动少年心事，唯余清香，悠长悠长，抵达凛生路尽头。”

老人抚摸着泛黄的日记本，泪水下落，哽咽无声，似是在回忆，又似在悔恨。

眼前是年少的自己无意中窥见那份暗藏的感情，在空荡的天台等到人潮散尽，紧握一封信件，缓慢地，不安地，却又快意地，细细撕碎。

可那时她并不明白，她亲手撕碎的是一个少年典当的所有勇气，是一个少年余生岁月的支撑。

林婧依欠下少年一句道歉。

当年已失，如今只余老人独自悲切，一遍遍舍不下回忆。

 ……

倚在廊下，玻璃映着水光，行人匆匆，躲避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无人注意到驻留在花店外，仿佛被一室馥郁环绕的青年。

长街空阔，唯余点点雨声。

良久，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年其嘴角携着微笑，“恭喜你，婧依，婚礼定在下周是吗？到时见。”嗓音温润，重重雨幕下，年其感受着往常鲜有的宁静，轻轻摇头，眸间是岁月沉淀下的柔和。

他们都长大了。

  ……

年其和林婧依是从小便认识的。他还记得，风过林梢，虫鸣鸟啼，妈妈拉着他的手，走近一对母女。

大人们寒暄时，对面的小女孩弯弯眼眸:“哥哥，我叫林婧依，你的名字是什么呀？”他未曾应答，尚不知无形中缘分的牵引，叫他承了这句“哥哥”几近半生。

父母一辈的若是熟识，就格外喜欢将自家孩子时不时拉来交流交流，接着促成一段又一段青梅竹马的少年故事。

这点年其深有体会，不过他和林婧依却不同于那些吵吵嚷嚷的欢喜冤家，在哭笑不得中萌生感情。通常是年其安静地弹着一首又一首悠扬的曲调，而林婧依则不厌其烦地搭着乐高积木，玩着拼图。这让多年闺蜜的两位母亲深感无奈下又格外省心。

……

梧桐叶落一地，小年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愈发猛烈的雨，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七点。往日父母都会在六点半到家，不知今天是什么原因耽搁了。小小地男孩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正欲进行“探究食物性质原理与加工”的实践，客厅里传来一阵门铃声。

他有些疑惑，这是母亲又犯戏瘾了？等下要怎么完美地接戏配合？打开门，不见迟归的父母，只有红着眼眶神色憔悴的顾阿姨。

他们赶到医院，年其才明白，十岁这年，“父母”消逝在他的故事里，再寻不见。

从那天起，他住进了林家。庭院中的女孩嫣然一笑，红了脸颊，却依旧跑到他面前，脆脆地喊出“哥哥！”年其依旧不曾应下，只回以一笑，温和又疏离。他们一同从小学到初中，再升了同一所高中，长街，树梢，阳光下的自行车，无一处剪影不是属于他们的短梦。

俩人出色的能力与外表，很快成为了学校里有名的人物，自然也有不少人拉郎配对。不过热衷于八卦的同学们怎么也不会舞到正主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