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楛及

“啊？哪有啊！”陈婷回过神来，拿起本子转身出去查房，护士长心里感到疑惑，却也不一会儿就散了。

走到小孩妈妈病床前，本该静心休养的病人不在，只见小孩父亲正在打电话，神情激动又愤怒。

“都跟你说了是在出差，整天疑神疑鬼做什么，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别生气嘛，你都好几天没来看我了。”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娇媚，带着明显造作的痕迹，偏偏男人像是偏好这一套，语气明显缓和下来。

“宝贝，你还不相信我吗，回去给你买新款包包，你不是想要很久了嘛…”

陈婷敛眉，没再听下去，轻轻转身离开，走进其中一间病房，多看了两眼病床上的女人，被几个男人围着说着些什么，脸色苍白，大概又是孩子的“取舍”吧，陈婷无聊地想。

查完房，她神情疲惫地回到办公室，直到换了衣服准备回家时，心里那股郁闷也还难以疏解，或许是想到了那个略微瘦弱的孩子，转身去往了那个女人的病房，却发现小床里的孩子已经不见了，连同那个女人一起悄声离开了，好像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不过转念一想也合理，毕竟没人愿意付那份钱。她扯了扯嘴角，自己可做不了什么大善人，于是又转身离开。

电梯久等不来，憋着一股烦闷，她干脆走下楼去，经过儿科，一阵阵哭声不停，心头火气更甚，直到她听到来自母亲的轻哄，哪怕工作一天疲累，仍旧嗓音温柔。陈婷心头一梗，转身走得更快了。

春天了，怎么还是这样冷呢，她走出大厅，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夜色茫茫，一声叹息在空中打了个转儿，不见了。

……

空荡荡的走廊，小孩睁眼，满目的白，他不哭也不闹，也不会去想大人们为什么会那样奇怪。于他而言，这个世界的一切大概都是陌生的，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

病房里，一个老妇人征得了护士的同意，多留了会儿。她轻轻展平被单的褶皱，汲取着不久前残余的温度，送走老伴，婆婆本就佝偻着的脊背，似乎压得更弯了些，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走出了病房。

走廊依旧宽敞明亮，城市的夜晚依旧繁华如水，角落里谁又离开，谁又叹惋，似有所感，婆婆遇见了那个正在摇晃小手的孩子，似乎是在朝着她。

小孩遇见了那个陪伴他长大的亲人。

既然两个都是孤单的灵魂，那不如一起温暖一方天地吧。

……

泷城的小巷总是最不乏热闹与八卦的。清晨，小摊贩们就争相赶早，铺子们也纷纷开张，叶晚楛就是在这样的小巷楼里醒来的，起身洗漱，奶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小楛，起来嘞，奶给你煎了蛋，趁热乎儿。”

“好，就来。”嘴里包着牙膏沫，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看了看手臂上刺眼的青紫，照例拎起外套。

厨房里奶奶仍旧忙得欢喜，小老太每天都是如此，恨不能填满整张餐桌。叶晚楛拦下了她试图再添菜的手，扶她到桌前，“好了，奶奶，再不吃可就真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