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溪间

“谷城将迎来罕见的强降雪天气，预计持续十四日，间或有大风天气，居民出行……滋滋…”

流利清越的播报声被打断，陈旧的电视机闪起雪花。柜台前的女人咒骂一声，点起了烟，呛人的味道下，女人的眼神却格外沉静又享受。

门口帘子被掀开，眉眼精致的青年裹挟寒风而来，女人禁不住一哆嗦，下意识想要咒骂却不知为什么又忍了下来。

“小纪，忙完了啊？”一边说着，一边翻着没写几页的账本。

“嗯。”青年摸出钥匙应答着，暗暗地眉头微皱，停下上楼的脚步，再次开口:“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那有什么关系，我亲儿子都不管。”嘴上这么说着，动作却明显不自在起来，掐灭烟头。

抬头，发现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楼梯口，“也就你，也就你…你才愿意管这些。”女人理顺长发，对着玻璃呵出一口气，白雾依附又消逝， 她缓缓地笑了。

……

“你走，行不行？我求你走行吗？”

楼下带着哭腔的女声隐约传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又被摔在了地上不用想最终下面又会是一地狼藉，这在女人的小铺子里是惯常的操作。

纪雾挑开眼罩，坐起身来，眼神却空荡，楼下的吵闹还在继续，“小照，别逼妈了。”

“既然你要当我妈，那就给我钱，今天你不给我就不走，闹得你待不下去！”

男人由于长期吸烟的缘故，声音沙哑难听，又加上他特有的尖细嗓音，纪雾眼里止不住的烦躁情绪奔涌，疾步下楼。

“哐当”木质的椅子一路滑动，倒在离男人不过分毫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男人腮帮的肥肉忍不住颤了颤，抬头见到来人，眼神顿时就有些发愣，回过神时，泛着冷光的菜刀被狠狠拍在柜台上，青年气势凛冽。

向来只敢在亲妈面前作威作福的男人登时就双腿发软，意识到这人不好惹，转身出了店门，等到走远了，才喊上一句:“我不是怕，我只是有事，钱我是一定会来拿的！”

纪雾看着靠在椅子上沉默的女人，开口:“总是这样，就要一直这样了吗？”

女人抬起头，眼眶通红，依旧是那副样子可心底深处已经被实实在在触动，是啊，她的人生还有好长好长。

纪雾无从知晓，也无心了解她的挣扎，毕竟，这个世界光是让自己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好好活着。

……

等到一切收拾完，早读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纪雾搭上公交车，踩着下课铃走进教室，翻开书本，没有理会周遭动静，自然也就错过了同桌跃跃欲试的问好。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成绩好就可以不理人搞特殊啊。”

后排出言讽刺的王宾高昂着下巴，满是挑衅。

刚才还在悲伤又一次被一起坐了三个月的同桌“无视”的秦奕，一听这话火气上头，岂有此理，他都还没打上招呼的自家同桌怎么能被别家的恶犬给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