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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二十五章 万仙阵

戬吒——云间月

想要推翻一个王朝的统治,本非易事,姬发蓄上的长冉、南宫将军白了的发鬓,以及黄飞虎、黄天化父子的阵亡,无不昭示着东征之战的漫长与残酷……

“万仙阵,不知又要埋葬几许枯骨?”

连日来的奔波与噩耗,仿佛将哪吒所有的气力都消磨殆尽,唯有那双锐利的眸子,悲悯而沧桑的望向远处恢宏的大阵。

“哥哥……”

火逸安静的趴在哪吒肩头,他隐隐察觉到了哪吒的变化,昨日莫名消失了两个时辰后,再次归来的哪吒带给他的感觉变化极大,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勘破放下的洒脱与随性,完全不复曾经的青涩;

“我知晓瞒不过你,昨日见了一人,明白了一些事,莫名有些烦闷,仅此而已。”

哪吒轻揉了揉火逸的脑袋,笑了笑,却并未多言;

火逸的实力深不可测,只需弹指间就让余化灰飞烟灭,不过相处至今,哪吒从未问过火逸的来处,也从未过多借助火逸的力量,哪吒在收下火逸时,便与他约定,非是危及性命,火逸不得出手相救;

今时今日,与女娲娘娘相见后,恢复了灵珠子记忆的哪吒仍旧没有追问火逸的过去,因为他知晓自己的归处,以火逸的身份,绝不会久留。

“哥哥,你不信我。”

小神兽委屈的垂着脑袋,他从哪吒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了几分疏离……

“阿逸,莫要误会,我并非是不信任你,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依赖,也能感受到自己记忆的缺失,我此番历劫的原因之一,便是想要寻到曾经那片缺失的记忆,姐姐和四哥都不肯告诉我,只说是遗忘才是对我最好的选择,可我不甘心,我总觉得那段缺失的记忆与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如今看来,又是白费了一场功夫……”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

火逸犹豫着化作人身,青涩的少年眉宇微蹙,缓缓将哪吒拥入怀中,他不由得忆起了那段不太好的回忆,这一万三千余年的杳无音讯,不正是那段经历所造成的吗?

“果然,你也是那段故事的历经者之一吧?不然也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身边,不过,我猜测你也和他们一样,并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告诉我……”

“哥哥……对不起……”

是啊,火逸不能告诉他,非是不愿,而是不舍,他实在舍不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再次经历那样一场痛彻心扉的折磨了。

“哪吒,找了你许久,师叔让我们往大帐一趟,莫要误了大事。”

杨戬的声音适时传来,火逸忙化作原身趴回了哪吒的肩头;

“恢复记忆之事莫要让杨戬发现端倪,灵珠子于他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他所求、所盼、所念之人,乃是哪吒,而如今的我,也只是哪吒。”

火逸只肖哪吒一个眼神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神兽恹恹的趴在哪吒肩上,他实在瞧不出杨戬有哪一点值得哪吒对他如此上心……

“二哥,这就来。”

哪吒清了清自己的嗓音,转身看向杨戬,言语神态一如往常。

“万仙阵倾注了截教的全部力量,其中的太极、两仪、四象三座大阵又是由其亲传的几位弟子镇守,想要破阵,绝非易事。”

前往帅帐的路上,杨戬将自己近几日所打探的消息,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哪吒,继而感慨到:“谁能想到凡界一个小小的朝代更替就能将三清和西方教的准提、接引道人都牵扯进来?封神之劫虽不及洪荒神魔之战那般惊天地、泣鬼神,却也足以在三界的史书中留下浑厚的一笔了。”

“封神之劫不过是一场气运的争夺,几位圣人各显其能,而你我,不过是他们眼中的棋子罢了,最终谁能得偿所愿,就由天道来定夺吧……”

哪吒淡淡一笑,似乎已经看破了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哪吒,此劫,你我都逃不脱,但我希望入阵后,你能一直很在我身边,二哥定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二哥”,哪吒停下脚步,缓缓上前抱住杨戬的肩膀,“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总是将我当成你的责任,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保护你了,我们还要一起跨过朝歌的城门,一起看着姬发大哥接受万民朝贺,一起去封神台看望旧友,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哪吒……”

杨戬缓缓收紧怀抱,他竟从未察觉到自己养大的少年人已经近乎与自己一样高了,看似纤瘦的身躯此刻却是极有力量的抱着自己……

待二人行至帅帐,金吒、木吒、雷震子、韦护、天祥都已经先于他们出现在了这里,包括武吉、李靖等天赋平平、不擅术法的将领;

“见过武王、姜丞相——”

“二位将军入座吧。”

姬发冲着哪吒淡淡一笑,继而看向太乙真人,未在多言;

“万仙阵乃是阐、截二教的积怨纠葛,与凡人无关,然其阵中危机四伏,凶险更甚于诛仙阵,因而我让武吉将诸位请来,便是想问问诸位的意见,尔等多是阐教三代弟子,是阐教的根脉延续,是否愿意入阵,全凭你们自己决定。”

姜子牙神情肃穆,深邃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郑重的询问到;

“弟子等,愿意入阵!”

金吒、木吒、韦护等人互相看了看,皆不曾露出任何退却的目光,异口同声的坚定到;

“哪吒,你和杨戬怎的不说话?”姜子牙目光扫过,笑问到;

“师叔,我与二哥自是入阵的人选,只是我觉得天祥、武吉和李靖就不必入阵了。”

哪吒轻叹了一口气,犹豫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三哥,我不怕死!”

“我也不怕!师兄,武吉绝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武吉愿意入阵!”

果然,不等哪吒话音落下,两个冲动的小家伙就迫不及待的表态了;

哪吒沉下脸,冷冷的扫了一眼两个小家伙:“师叔,天祥随掌教师伯修习的时间太短,根基不足,武吉虽说跟着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您政务繁忙,很少有时间能够静下心来教导他,就连他的刀法也是跟着我和二哥学的,他二人若是入阵,无异于是去送死的。”

“三哥……”

“你闭嘴!”

天祥还想辩解什么,被哪吒瞪了一眼之后,只好讪讪的缩回木吒身后,闭口不言;

“如此也好,那武吉和天祥便随李将军一道留下吧……”姬发看了姜子牙一眼,见他点头,便顺着哪吒的意思应下了。

“丞相,李靖愿意入……”

“李将军年事已高,虽有玲珑塔这等至宝在手,但除了能关一关自己的儿子,余下的作用与我的金砖也没什么差别,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劳烦李将军待在营中,莫要入阵添乱了!”

原本是父慈子孝的关切话语,可从哪吒口中说出来却使得李靖瞬间涨红了脸,若非被金吒、木吒拦着,老头定是要和哪吒打起来不可。

“爹!冷静!冷静!三弟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就听他的,留在营中吧。”

木吒用力按着李靖的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李靖想骂又骂不出口的憋屈神情,他隐隐瞥见了小冤家脸上得逞的笑容……

“放开!你爹我还没老到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

气急败坏的李靖反手朝木吒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黑着一张脸冷冷的瞪着哪吒;

“咳咳……既然李将军愿意留下来,那武王的安危就托付给将军了。”

“末将定不负丞相所托!”

李靖恭手一礼,转身离去时,还不忘白上哪吒一眼。

李靖走后,武王和姜子牙又简单交代了几句话,无非就是让他们入阵后尽快聚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安全些;

“冤家,你总是这般口是心非,嘴上说着对李靖如何如何的厌恶,可每次他有危险,你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哪吒回到自己的营账中不久,杨戬便提着一壶梅子酒和桂花糕进来了,二人吃着糕点品着甜酒,无所事事的闲聊着;

“我非是不恨他,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即便我不念着与他的关系,却也要顾及着他与我娘、与大哥、二哥的关系,他与我娘年少相恋伉俪情深,于金吒、木吒,他也是个称职的父亲,我不愿他们因李靖而神伤……”

哪吒猛灌了一口梅子酒,只可惜甜酒不似戒酒那般辛辣,此情此景,颇有些食之无味;

“你还是总想着别人的感受,委屈着自己……”

望着少年嘴角苦涩的笑意,杨戬眉头紧锁;

“……无事,习惯了……”哪吒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呼了出去,笑到;

“哪吒……”

杨戬最是见不得哪吒委屈,若有可能,他情愿将天下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哪吒眼前,只求他不必再为了旁人而隐忍自己的渴望……

“二哥,下次要喝酒提前说一声,我好回趟乾元山将我的桃花醉搬来,省的你用这哄孩子的甜酒哄我,一点滋味都品不出来。”

哪吒轻撞了撞杨戬的胸膛,将他从沉重的思绪中拉扯回现实,笑着调侃到;

“……冤家,大战在即,你还想大醉一场不可?”

杨戬笑着揉了揉小冤家的脑袋,也随即笑出了声;

哪吒挑了挑眉毛:“醉了有何不好?醉了便用醉拳和他们打个昼夜不分!”

“醉拳?”杨戬不知想起了什么,捧腹大笑,“你喝醉之后打的可不是什么醉拳,要我说啊,你那叫小猫儿挠人!”

“杨戬!”哪吒没好气的朝杨戬肩头砸了一拳,“你真够煞风景的!”

“冤家,你说你算不算是酒量最差的酿酒师?”

“酒量都是喝出来了!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喝趴下!”

哪吒抬起手指,黑着脸,轻轻推开耳边笑的停不下来的某人,冷哼一声;

不得不说,无论是灵珠子也好,哪吒也罢,酒量差永远都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痛楚,神魔大战时被昊天那个幼稚的家伙灌醉,可是留下了不少的“醉酒画”,自他下凡历劫时都没能全部搜刮出来,如今又被杨戬“嘲笑”,当真是欠了他们舅甥二人的……

“好好好,不闹了,明日便要入阵了,记得跟紧我。”

“二哥若是不放心,明日便使混天绫将我二人拴在一起可好?”

哪吒无奈的叹了口气,耸耸肩,笑到;

“此举甚好。”

杨戬故作思考的点了点头,毫无意外的被哪吒扔出了营账……

“哥哥,杨戬不过是金仙境界,法力低微,明日自有我护着你,不必担心。”

火逸在杨戬离开后便从兽袋中钻了出来,跳到哪吒肩头;

“明日?明日你不必随我入阵。”

“为何?”,火逸摇了摇脑袋,坚持到:“以哥哥当前的实力,万仙阵于你而言的确过于危险了,我不放心!”

“无碍,准提、接引与我虽有嫌隙,但他二人确是不敢伤我的,无论是西方教与三清一脉孰胜孰败,最终得益的也只会是天庭,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保全阐教一脉……”

“这便是你愿意入劫的原因之二吗?”火逸蹭了蹭哪吒的脸颊,轻声问道;

“昊天与我乃是生死之交,这点薄面,他还是能给我的。”哪吒淡淡一笑,若非有这等把握,他也不会将自己置于此等危险的境地,不过万仙阵他还是要去的,他与接引的恩怨,也是时候该清算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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