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录音机被打开，带着耳机的唐九洲耳朵里先是传来了一阵杂音，接着，里面缓缓播放了一段舒缓的乐曲。
唐九洲听完后缓缓睁开眼，米医生将开关按下：“告诉我你听到这段音频的感受，或者你想到了什么词？”
“很安静，很平和。”唐九洲眨了眨眼睛，今天的测试好像有点不一样。
米医生点了点头，随即播放了另一段音频。
这是一段钢琴曲，听着让人莫名觉得悲壮又热血。
“悲壮又热血，像是即将吹响的号角……”唐九洲闭着眼感受着，音频突然停了。
他睁开眼，米医生定定地看着他：“来听第三段音频吧，这次请注视着我，不要闭眼。”
唐九洲点了点头。
“啊啊啊啊！！！！！”一段电流声过后，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尖叫声充斥唐九洲的耳朵，他“唰”的一下把耳机摘了，受过惊吓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这不是音乐！”
“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回答问题。”米医生死死地看着他，他没有任何闪躲的余地。
他咽喉发紧，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次：“我，我感受到了痛苦……”
米医生的眼睛还是那样：“这是杨校长治疗的声音，你想清楚再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
那种被电流从脑袋钻到全身的滋味，他每次想起来都会头皮发麻，痛苦好像还是残留在脑袋里。
“还是……痛苦啊。”唐九洲想到自己每次被电到快晕厥过去时，看到的杨永恩的嘴脸，那种铺天盖地的仇恨几乎快把他淹没，所以毫无疑问的，痛苦就是痛苦。
米医生似乎松了口气，她展露出了今天见到唐九洲的第一个微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作为今天的最后一个测试。”
唐九洲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有个女孩，她励志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但是却被坏人诱惑，利用，落入陷阱。”她的表情很复杂，只是一种愁苦的云蒙在上面，使人看一眼就顿觉苦涩：“她害怕极了，所以躲在陷阱里面不敢出去，也不敢告诉那些路过的无辜的人，就这样一天天地麻木下去。”
唐九洲疑惑了，也许年轻人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她为什么不逃走呢？”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滞涩：“因为她是一个胆小鬼，所以才会逃不出去，但至少，她还活着。”
唐九洲心里发酸，想到潘潘的死，再把这件事和米医生联系一下，他有点不敢说话了。
旁边的人深吸一口气：“我给你讲了两个故事，你怎么想？”
“这两个故事的结局不一样。”唐九洲因为身边的人说话了，反而语气变得轻快些。
“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哪个都不喜欢，我想要第三个故事。”
“没有第三个故事。”
“你会见到的。”唐九洲的笑容让她好像回到很久以前，一个同样有着阳光笑容的孩子，死在了几乎一辈子都不会接触的阴影里。
但是这回唐九洲让她看到了点希望，就像当时潘宥诚带给她的一样。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故事会怎么发生，只是看着唐九洲信心满满的笑容，一种期待慢慢发生了萌芽。
米医生说：“测试结束了。”但是米静在心里想：“故事开始吧，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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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逃跑的当天晚上，巡逻组是东西两组，而负责检查和放行的是南北两组，检查完之后，南北两组便回到了当时的礼堂四周看守。”监控的教官弯着腰给他调当时的监控：“这是监察组当天所有的监控视频，因为他们有固定的巡逻点，而这些巡逻点都安装了监控。”
“好的，谢谢教官。”唐九洲微微点了点头，推了推眼镜，翻开本子准备记录。
“对了，刘教官说，你时间有限。”那名教官吩咐完就转身走了。
眼前七个监控视频，估计一个个找时间肯定很久，他先翻看了西区的监控，只要找出他们违规的证据就可以了。
第一个是操场那一片的监控，是西区和东区汇合的一段视频，周峻纬和齐思钧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然后就各自领了三个人走了。
很稀松平常的东西，唐九洲三倍速看完之后跳到了下一个。
因为监控设备有些老化了，所以偶尔会有些雪花闪屏，不过不影响。
第二个是礼堂的门口，礼堂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直走就是操场，往右是教学楼，往左是食堂。
齐思钧一行人走到礼堂门口之后，让另两个人去礼堂内部巡逻，自己和另外一个人在礼堂门口用手电筒扫了几圈，因为是三倍速，所以很快里面的那两个人就出来了。
也没有，继续看食堂那一片的监控视频。
唐九洲揉了揉眼睛，紧盯着模糊的监控，他有些急迫了，但似乎不应该这么急，应该冷静下来好好看看的，但先大致过一遍再说。
齐思钧在模糊的监控视频里笑了，他让两个人去查看举报箱，里面有一个信封，相比起信来说似乎太厚了点，那个拿着这个信封的人掂量了一下，挥了挥，接着笑着说了些什么，几个人又拿着手电筒在周边查了几圈，之后走了。
这是什么？唐九洲有些直觉，就是这个地方，就是这里，齐思钧他们绝对拿到了什么别的东西，而不是单纯的举报信。
他记录了一下西区监察组的动线，以及这一个奇怪的信封。
接下来是后山。
一行人来到后山之后，推开了本就没锁的后山门，但那个时间点，后山肯定要锁上了。但这个监控只能拍到后山门口，他看见齐思钧皱着眉拿着手电筒晃了晃监控死角，好像大声喊了些什么，一对唯唯诺诺的小情侣就来到了齐思钧面前。
监察组成员自动四散开，齐思钧笑着拍了拍那名男生的肩膀，看样子是放过他们了，两人连连弯腰，应该是在道谢，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他看到齐思钧的口型是：“去吧。”
然后两个人就边用手势表达感谢边离开了。
这不就是放走了违反校规的学生吗？私自跑到后山还好，没有明确规定，但后山门那时候应该锁上了，接着就是谈恋爱，在这种学校里谈恋爱简直是不要命了！
唐九洲一边嘟囔一边狠狠记了一笔，几人也是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后山。
之后是仓库门口，这里是东区管辖范围，所以几人只是经过这里，也没什么别的。
最后就是教学楼前面，在石阶旁，连着去操场的那条路，齐思钧似乎是下令让人休息了，自己在教学楼前面晃悠，他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只是这休息的时间也太长了吧？几乎整段都是休息的画面，只有齐思钧一个人在教学楼前方踱步。
到了末尾，几个西区监察组成员才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学楼这里。
最后一个广场的监控也是过渡，只是走路而已，没干什么别的。
唐九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笔记之后，离开了监控室。
第二天，他提前问过了巡逻时间，准确在不是西区巡逻时间的时候，突袭了监察组办公室。
监察组办公室也是教室改出来的，一排排桌子围成一个半圆，有一名男生正在圆中心接受审问。
“如果不把你知道的人交出来，我们把你交给杨校长，可不用经过刘教官的同意。”
唐九洲顿住了脚步，他还不知道齐思钧有这一面呢，语气危险的不对，和平时他和蔼可亲的样子大相径庭。
“可刘教官说……”那男生还想说些什么，被推开门的唐九洲打断了。
唐九洲和那男生对视一眼，齐思钧揉了揉太阳穴，扬了扬下巴示意男生离开。
“怎么了九洲？有什么事吗？还是要举报谁？我们有匿名举报箱的，每天晚上都会去查看。”齐思钧又换上了那一副笑脸。
唐九洲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齐思钧，杨校长让我来查你，既然大家都在，我也不用卖关子了。”
齐思钧笑容淡了淡，他还没开口，旁边的成员就开始为他打抱不平：“唉不是，唐九洲，你才是逃跑过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查我们啊？”
唐九洲挂脸了，他嘴角下撇：“巧了，我要问的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齐思钧压了下手：“好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别为难我的组员。”
“还挺仗义的，就是不知道你的组员们，是不是也一样呢？嗯？”唐九洲把腿跷起来，姿态十分随意和放松。
“唐九洲！我们是不会让你给小齐哥泼脏水的！审问人的时候就该凶一点！平时小齐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一名女生放下笔，握拳挥了挥，以示威胁。
“这么忠心？”唐九洲感叹齐思钧的亲和力和团队凝聚力，虽然感觉不是很好打破，但也可以试试：“哦那就你吧，从你先开始，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那名女生愣了一下，转头不安地看了眼齐思钧，得到对方一个安抚的笑容：“小陈，没事的，有什么说什么，我们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唐九洲抽出笔，翻开本子，开始从信封盘问：“当天晚上，你们从匿名举报箱里拿走了什么？”
“当然是举报信啊！同学把举报信放进去，由我们收集并汇总，接着调查审问，最后，好一点的去找教官领罚，严重违反的就给杨校长处理。”小陈皱着眉回答着，有些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不对，监控视频里，这位小陈同学明显掂了掂信封的重量，说明里面装的不只是举报信才对。”唐九洲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女生，察觉到她明显闪躲的目光后笑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陈拿起笔捏了捏，额角上已经出了些细汗。
唐九洲拿笔指了指：“因为那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举报信，而是贿赂你们监察组的赃款，我说的对吗？”
齐思钧挑着眉看唐九洲认真推理的样子，心里赞同了周峻纬和蒲熠星说过的，这是个很聪明而且心思单纯的小孩。
“小齐哥……”小陈声音弱了下来，她叫了声齐思钧，而齐思钧朝她摆摆手，让她别担心。
“我只想问，西区监察组组长齐思钧，你组员做的事情，你知道吗？”唐九洲看了眼笔记，心里默默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说才能更有气势。
“我知道。”齐思钧点了头，唐九洲就立马在纸上写下“默许西区检查组收受贿赂。”
接着他也点点头：“好的嘛，还挺有担当的哈齐组长，接下来还有！当天晚上，你们在后山发生了什么？”
小陈这时候的底气很足：“一切正常！”
唐九洲摇了摇头：“那和齐思钧对话的男女是什么？”
齐思钧的声音温和明朗：“他们是当晚进行校内引导的同学，只是告诉我，同学和家长都安顿好了而已。”
“这不对吧？”唐九洲怀疑地笑问：“我看你在监控里拿手电筒找人的那副样子也不像是知道有人在这里啊？所以他们是约会被抓，不过私放他们，这并不是关键。”
齐思钧笑而不语，唐九洲继续说了下去：“你们大家看到他的手势就直接四散休息，丝毫没有质疑，这说明，你们大概是经常这样对么？”
齐思钧动笔记录了一些唐九洲的神态和语句，准备之后给他们看。
对面唐九洲还在掷地有声地抨击：“身为监察组，不努力帮助学校汇报学生行为，反而掩盖学生违规行为，我说的没错吧？！”
“嗯嗯，是我要求的。”齐思钧笑着点点头，唐九洲却越看他那副笑脸越难受，仿佛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刚刚自己那番话对方完全不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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