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温苒

　　“哎呀，怪我怪我，都怪我...”温太太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我忘记把她的琴拿出来了，真是...”

　　温先生宽慰道，“这也不能怪你，小苒平时也不怎么回来睡，她的东西都放在她的房间里...”

　　七海也在懊悔之中，昨天晚上还说了那么多，可是温苒的手再也无法拉小提琴了，光是一想到，七海就替她疼。

　　温榆还在尝试和她沟通，反复敲了很多遍门，但她死活都不肯开。

　　见状，幸村示意他让一下，放慢了敲门的节奏，“苒苒，我们谈谈好吗？”

　　“我给你做了苹果橙子汁，要喝一点吗？”

　　“没用的。”江雨上楼来，示意他们下楼，“都过去四年了她都没有放下，现在怎么可能因为你们俩一两句劝就放下的。”

　　“可是，她明明说过，会让这些事情过去。”温榆还记得，上回和她单独吃饭的时候，温苒信誓旦旦地这么说着，“人，只有回不去，没有过不去，这事，我能过去。”

　　江雨插着兜，无语道，“不是...你是在外面待久了，忘了她什么倔脾气了吧。”

　　“那现在就这么不管她吗？”

　　“都好几年了，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的。”江雨用手指着楼下，无声地暗示两人下楼再说。

　　见状，幸村和温榆即便是再担心，也只能先下楼。

　　但是在离开之前，幸村还是把那杯他早上起来打好的果汁放在了房间门口，“苒苒，苹果橙子汁可以缓解你的孕吐，如果实在难受就出来喝一点。”

　　待他们全部离去之后，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一点缝隙，那杯温热的苹果橙子汁，也被人拿进了房间里。

　　“唉——”

　　在院子里，江雨摸着初一和十五的头，“你们俩不在，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她刚回国那会，身体也不好，总生病，那时老爷子催她找工作，她前后面试了好几家都没过，小苒说她太紧张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人说话，总是失败。后来有一家公司终于肯录用她了，结果刚上班不到半年，就被她的上司骚扰，那家公司的人倒打一耙，都说她仗着年轻漂亮勾引上司。”

　　“起初她没跟我说这些，当时她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也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去看看她，后来是因为雪球去世了，我以为小苒会大哭一场的，可她没有，她还跟我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哭了。”

　　“之后她就从那家公司离职，我听说她离职之前，还把她上司骚扰她的证据全都整理了一份交给他老婆，我还想说干得漂亮的，当时还以为她以后就这么站起来了。”

　　“可是一年一年的，她越来越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怼天怼地，有什么说什么，和现在的同事上司，关系也搞不好，我以为她在嘴硬，结果她是真不在乎。”

　　江雨说着，像是在说一件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不在乎活着，也不在乎死了，就好像一个被抽去了所有生命力的躯壳在苟延残喘。”

　　幸村这么听着，心却隐隐作痛。

　　如今的温苒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曾经的温苒如此骄傲明媚，眼底充满了梦想的期许，如今在她的眼底再也看不到曾经的光芒。

　　她本该是天之骄女，本来应该站在最盛大的舞台上，演奏她心爱的乐曲，如今却只能日复一日，面对着无法弯曲的手指，压抑痛苦的情绪，重复过着枯燥无聊的日子。

　　怎么可能不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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