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

寒风呼啸，吹得宫墙边的梅花瓣瓣飘舞，你刚和芊凝过了太液池，往徽光殿走去，忽然在拐角处，听到前头似是有人喁喁。

“皇上当真是铁石心肠，昔日对阮良娣的宠爱可谓是宠到天上去了，满朝文武皆知，甚至还曾有意立六皇子为储君。”

“世事难料，不过短短一年的光景，阮良娣从众妃之首的贵妃跌落到这区区良娣之位，还被幽禁在这破落的安庆宫了。”

“你可瞧见了，咱们方才给她送去的饭食，连皇上许久未召见的宋选侍都不如，那清汤寡水的，我看了都难以下咽，想必她也是吃不下去的，真可怜。”

许是两个宫女在悄悄谈论阮良娣吧，你与芊凝相视一眼，两人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后边的齐月宾也往后退了几步，随后静静的立在原地。

“有什么好可怜的，她不过是个异族女子罢了，若不是从前皇上宠爱她，这才有了这养尊处优的生活。若真要说起来，她的日子不也是像咱们这样伺候人么，再好点也不过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罢了。”

“人家好歹也是有过好日子的，你瞧着，她不照样还是皇上的妃嫔么，不用干活，不用伺候人。哪像咱们这样劳苦，也就是你进宫时日短，光看着这饭食，就觉着她可怜。”

“姐姐说得是，我只是觉得阮良娣被幽禁在安庆宫怪凄凉的，连生下的六皇子都被抱去给太妃们抚养了。”

“宫里人都议论纷纷，说阮良娣已是昨日黄花，今后再难翻身了。”

“翻不翻身同咱们有什么干系？莫要再说了，小心旁人听了去。咱们赶紧回去，若是时辰晚了，你心心念念的桂花糕可要没了。”

话语声逐渐减弱，许是两人都已走了吧。

你和芊凝继续往徽光殿走去，气氛比方才冷凝了许多。

你轻声问道：“说起来，舒……阮良娣可会来今日的除夕家宴?”

这历来的除夕家宴是每年最盛大的皇家宴席之一，莫说宗亲命妇，便是品级不高的末流妃嫔都是要出席的，阮嫣然按例也是要来的。

“不晓得，自她移居安庆宫，父皇一次都未去看过她。”

“明面上是从五品良娣，可听说，那份例却连正八品的选侍都不如。”

“宫里人都说，她怕是也就这样了。”

芊凝叹了口气，紧紧地抿着唇，语气有些唏嘘道：“父皇从前那么宠爱她，却不知为何，这次竟这么绝情。”

从前琳妃和阮嫣然姐妹情深，在玄清出生之前，阮嫣然也是相当照顾芊凝，是以她不知琳妃和夏绮韵所做之事。只以为，在这深宫之中，恩宠与失宠往往只在皇帝地一念之间。

寒风仍旧在呼啸，似是无情的诉说着宫廷中的冷暖。宫墙边的梅花，被风卷得漫天飞舞，每一片花瓣都如同宫中的女子，随风起舞，却终究难逃命运的摆弄。

你与芊凝继续前行，一路无言，只有脚下细碎的雪声伴随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