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予你 37

寒风阵阵，街上因着温度下降而逐渐冷清，商场里却是人流量不减。因上次那句玩笑话，张函瑞以为张桂源只是随口说说，用来哄他的话语，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给他妈妈打了一通电话。

双手紧搅着，张函瑞坐在床沿边，视线却不断扫过站在窗边正通着电话的张桂源，尤其在得知张桂源的妈妈在询问张函瑞是否在身边时，紧张到心跳仿佛漏跳了半截，顶着张桂源那戏虐的目光咽了口水，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这才开口

张函瑞您好阿姨，我是张函瑞。

“瑞瑞啊，听张桂源说你爸妈今年在外边出差，过年赶不回来了？没事啊，你今年跟着张桂源一起来阿姨这过年，到时候行李要是不想带没关系，到了地方让张桂源去买就行...”电话里张母滔滔不绝的话语让张函瑞喉中哽咽，话中没有换气口，自然没给他留有插话的余地，只是自顾自说完就让张桂源接电话。

手机被拿走，张桂源站在张函瑞身侧，伸手揽着人的头，带着安抚性揉了片刻，嘴上依旧敷衍着张母对他下达的任务，唯独只一个任务没打马虎眼儿。

沉浸在自身思绪里，张函瑞自然是没有听到身侧的声音已在某一刻戛然而止，打断思绪的，是替他抹去脸上无声落下泪水的手。泪眼蒙眬间，只知晓有一人逆着光弯下身子，与他相贴。

红玫瑰由园丁按照框好的地界一株一株种下，再由每日程序化般浇水、松土、吹晒，那么，再不同的红玫瑰最终也是千篇一律的。当园丁的主人手持一株还是花苞的苏格兰，并亲手种下，那么即便它不是苏格兰，那也定是这片玫瑰圃里最特别的那株。

张函瑞，我的小苏格兰。

没人能告知他，张函瑞又不好意思拉下脸去问张桂源去他家需要准备些什么，因为张函瑞知道，他要是问了张桂源，得到的永远只有一个答案。

除夕之夜，新年将近，店里也因节日氛围装饰着红灯笼，张桂源跟在张函瑞身后，一层一层逛着商场，直到张函瑞看见四层是吃的，这才两手空空从另一边扶梯下来，张桂源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歪头问人

张桂源瑞儿，是没看到想要的吗？

张函瑞不是。

张函瑞再次将视线放在三层的某一家礼品店上，抬脚走进去，顺手挑了挑，拿起其中一个礼盒转身给张桂源看

张函瑞这个怎么样？

张函瑞的问答迫使张桂源将他的视线从张函瑞身上剥离，从而转移到他手中的礼盒上，看到礼盒里含有的物品后，纳闷出声

张桂源西洋参？茶叶？你才高中生啊张函瑞，这么早就进入养老生活了？

胸膛起伏的幅度证明张函瑞此刻正狠狠的将他心中的无语压下，面上表情不变，只是拿着礼盒的手指捏着逐渐发白，缓缓转头不在看人，将手中的礼盒与价格进行对比，思考了这个礼盒的含价，转身走向收银台结账，并要求店员用礼袋将它装起来。

直至张函瑞领着礼袋走出这家店，张桂源也依旧没能想清楚张函瑞买这个礼盒的理由，只得边跟上步伐，边拿出手机上某度搜索着，理由没搜出来，手机页面倒是被张函瑞看了个遍。

《对象买西洋参和茶叶是什么心理》

如果上天觉得我有罪，应该让我跟着我爸妈一起去外地忙碌，而不是待在家里答应张桂源去他家里过年而后现在买礼品还要被质疑。

在上楼之前，张函瑞还在楼下水果店买了套水果礼盒，张桂源看着他拎着一堆东西往自己家走去，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试探性的问道

张桂源你这买的不会都是要给我爸妈的吧？

意料之中被白了眼，眼看家门就在眼前，张桂源心中有些急，连忙伸手抢着张函瑞手里的礼盒带

张桂源瑞儿，这太重了，我来帮你拎吧。

张函瑞干什么张桂源！你该不会是想拎着扔了吧？太阳都还没下山，你就想着月亮上班了啊。

这番话或许是张桂源急着去抢东西，没能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含义，顿在那正理解时，眼前的门开了，随即两人眼中即出现了一位女人，看到张函瑞时嘴角上扬，张开口似要说些什么，视线一转看到张桂源，又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看到张桂源空着的手以及张函瑞手上拎满了东西，嘴角凝滞半天，如京剧变脸般直线下滑：“张桂源，你是客人吗？”

被请进家门后，张函瑞被领着换鞋，随即坐到沙发上，看着坐在身侧的张桂源一脸苦不堪言的被张妈妈念叨着，终是不忍他这么委屈的样子，张函瑞整整身子正要对着张妈妈开口，就被截断。

“瑞瑞啊，重的东西你就放心让张桂源拎，你自己一路拎过来多累啊，你瞧瞧，这手本来就冻冷了，现下更是红了，张桂源，妈妈怎么教你的？”

闻言，张桂源捏了捏张函瑞的手，起身拉着人走进房间，伴随着张妈妈的“一会儿出来吃晚饭”关上了房门，转身后还没能抬手捞着人，便只剩唇上余留的温热感。

张函瑞好点了吗？

或许是空调的热气还没能吹散空气中的冷气，张桂源的身体还没能反应过来，张函瑞往前凑，抓着张桂源的手放在后腰上，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着

张函瑞抱我。

机械化的拥抱随着身体的回温以及脑回路的运转，逐渐从张函瑞窝在张桂源怀里演变成张桂源将头埋进眼前人的衣领里，而张函瑞的手则从腰侧绕到身后上下摩挲着。

感受到肩头有些微痒感，张函瑞不得不开口

张函瑞刚才不让你拎，是我认为这是我第一次到你家做客，我不想让你的爸爸妈妈对我留有不好的印象，本来过年期间来你家就已经很叨扰了，如果再有我指使你做什么事的话，那我岂不是得理不饶人了。

张函瑞我不知道阿姨会因为这件事而说你这么久，对不起张桂源，下次到门口我一定换给你拎。

张函瑞但是张桂源，没有谁能够一直依靠着另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先是个体才是恋人关系，我不想事事都依靠你，同理，你受伤了肯定第一反应是对我隐瞒，可是我...

张桂源张函瑞。

张桂源突然出声打断了张函瑞原来的思绪，只得应他

张函瑞啊？

张函瑞啊！

如果说，第一声啊是疑惑的话，那么第二声便是痛感而发。

张函瑞喋喋不休的大道理让张桂源很烦躁，只得打断他的话，顺势张口咬了他一口，微抬起头看着自己咬下的齿痕，用指腹将表面水分擦掉，拉起衣服，确保不会被看到之后直起身子，正对着张函瑞，看着他的眼眶中含有被咬疼后而聚起的泪水，盯着他的唇瓣凑近，张口说话间呼吸的热气吐在他的脸颊上

张桂源我不想你讲道理，张函瑞。

张桂源我想你亲我。

没有人不会有欲，前提是他足够爱他。

吃晚饭期间，张妈妈也一度盯着张函瑞的嘴唇，末了又扫视了一遍桌上并没有存在红色的菜，用眼神质问张桂源，其将口中的菜咽下，含糊不清的跟她解释

张桂源他刚吃了辣条，蛮辣的。

晚饭过后，张桂源以张函瑞衣服没带为由带着张函瑞回了他那个家，一路散步过去，夜里温差较大，张桂源身上只着一件大衣，此刻迎着冷风吹更是捏紧了口袋里的暖手宝，张函瑞看着张桂源被冻红的耳垂，抬手将围巾摘下绕在张桂源脖颈处，眼见他要取下，立即将他的手塞进自身羽绒服口袋里，顺带威胁他

张函瑞你要是感冒了，就不要亲我了。

这道威胁却是命中靶心，此话一出，张桂源的力气都卸下不再挣扎。

离零点还有一段时间，张桂源提议去买一些烟花，然后叫上汪浚熙他们出来一起过除夕，点头应下，两人便分开做事，张函瑞联系好人后，走进去看张桂源挑烟花的手都冻红了一言不发，待张桂源将烟花挑好之后将人带走，路上任人怎么问他都不应，回到家后更是抬手将他身上的大衣直接脱下，回了房间拿了件较大的长款棉服给人套上。

张桂源你担心我啊？张函瑞。

张桂源从一脸懵被人脱下衣服到现在的一脸坏笑俯身看着人，见张函瑞低头不应声，愣是用手隔着暖手宝将人脸托起

张桂源是不是呀，回答我啊宝宝。

虽然这个称呼不是第一次叫了，但偶然这么一听还是让张函瑞感觉浑身发热，挣脱桎梏，依旧嘴硬着

张函瑞我只是不想好好的过年是用来照顾病患的。

随后也没等张桂源是否跟上，拿了玄关处的烟花就下了楼梯。无奈摇头，环视了周围没有什么落下的，张桂源拿起钥匙将门关上，下楼跟着张函瑞走到空地处。

经这么一闹，距离零点没剩多少时间，张函瑞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并没有人回复他，也不知道是否在赶来的途中，收起手机，蹲下身跟着张桂源点了一根仙女棒，透过中间的星形看着张桂源，他想，他眼里的星星框的是张桂源。

那么，张桂源呢？

时间将至，倒计时开始时，那些人依旧没来，张函瑞也不抱能够等他们这个心思了，毕竟时间不等人，当下，最重要的人在身边就够了。

三，二，一...

新年快乐，烟花绽放，在这黑夜里点燃了光亮，为迷茫的人指引了方向，为互相错过的人提供了措施，为正值热恋的人照亮了眼中的光。

张函瑞张桂源！新年快乐！

张函瑞这一声是在张桂源注视下喊完的，张桂源想，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后悔，这双眼睛，从他刚开始见到的时候就无法忘却。

张桂源我听到了！

张桂源祝张函瑞！平安顺遂！

烟花之下，情难自禁，面对这样的张函瑞，张桂源想，任何人都难控制吧，心中所想化为行动，覆上了他最为喜爱的唇瓣，舌尖还未探入，便听到身后的一阵吵闹。

左奇函张桂源！你！

杨博文诶！左千！

陈浚铭汪浚熙！你跑快点！

汪浚熙哎呀橹橹！别困了！

烟花，海浪，只要你想，我都可以为你做到。张函瑞，我不说大话，但我想年年都与你一起，一起考试，一起上学，一起过年。

张桂源，我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