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下弦之鬼

白川棠感到一阵巨力袭来，视觉上下转换，良好的视力让她看见了变换的场地，地面上的细小粉尘，屋檐上的透明雨水，整个人被扛在肩上了，嘴里被塞进她身上被撕下的衣裳，揉成一团胡乱地斥满囗腔。

她只能看到鬼背部的状况，灰黑色的和服，较为强壮的体格，在透明的全方面感知下，判断是一个年纪较大的成年男子。

骨骼与血管挤压的喀吱声与那强壮的体格，那疾快的速度也不遑多让，在几个呼吸间就己经跨越了一条街，基础体格上，就比那蝴蝶小姐强了好几个档次，何况她现在未带日轮刀……好像有点翻车的预兆了，但好在她之前的分析是对的，这只鬼没有第一时间就吃掉她。

她象征性的挣扎一下后，在那只鬼越发压紧的手臂中如实到达了鬼的据点。

随着门打开的声响，她就被扔在了血味最浓重的角落，身下压着几个残破的女工，发出点反射性的呜咽声，归于寂然，白川棠翻身下来，仔细一看，赫然是七个女工，手脚都奇异地旋转扭断，估计是他的血鬼术造成的，属于物理层面的，且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嘴里的血还未干涸，大概是被拔了舌头。

浑身都是血，毛燥的发质混着血液，夹杂着多日未清洗的酸味，其中有两具破烂的尸体，己露出森森白骨，被啃得不成样的血肉模糊地左一块右一块堆在一起。

还有一个女工呢？

她此时有了不好的判断，这群女工被折磨成这样，不会说话也不用担心逃跑，自然就不用绑手脚和堵嘴，对鬼而言也少了很多麻烦，作为疑似第八个来的女工，她大概也要受如此待遇。

白川棠被那两具尸体挤到角落，抬头仰望不断走过来的鬼，一步一步地踏在她绷紧的神经上，右手臂紧贴的匕首己悄然准备攻势。

沉默中的大网兜起她与鬼莫名的联系。

屋子里采光最好，唯一有灯光的地方此时发出颤巍的惊叫声，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尖细的，带着恐惧的意味，貌似就是那个少爷。

鬼沉默了几秒后，狠瞪了她一眼，粗犷的声音沉甸甸的:“别甩什么小心思，我能把你抓来自然也能杀了你，老实点。”说完也不管她反应如何，略带几分急促的走向那个少爷。

鬼走近灯光处，浅白的灯光照亮他的面孔，留有黑色长发和胡须，典型的中年大叔相貌，额头延伸到眼睑下方都布满黑色裂缝，铜黄色的眼球刻有——下参！

看清的那一瞬让她瞳孔骤然一缩，下弦之鬼……开玩笑的吧，癸级接这种任务，让她杀鬼的同时还要救在场尚存活的六个人。

上头发任务的有病吧，癸级与柱级任务差别可太大了，工资与强度都不是一档次，她咬牙，大脑极速思考，胸腔不断振动，心脏的剧烈跳动，像远山春季的惊雷。

在不断的自我说服与调控下，她强行按捺住身体的冲动，静看那只鬼的动作。

辘轳换起刚才的嘴脸，一脸慈爱地坐在少爷的旁边，状似父亲的模样，指了指桌上他辛苦找来的课题，问他:“你为什么没做作业？是不会吗？”他自顾自的帮这个男孩找好理由，又接着说:“不会就要想办法做，同样去上学的，别人会你怎么不会？”

“你是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我辛辛苦苦给你找的你就是这样的态度，空白的作业是给谁看啊！”他越说语速越快，声音夹着枪似的，带着满腔怒火。

男孩颤抖个不停，随着他说得越深入，泪水溢满眼眶，旁边那个男的呼吸声饱含凶猛的怒气，被拐来的惊惧，角落里生死不知的女工，身体上的耻辱与痛疼都让他恐惧不己。

他的心冰凉似夏日深井的水，睁大眼珠，在浅白灯光下，他从那个男人反光的铜黄眼球中看到自己讨好的笑，泪水与光溜溜的身体，“……抱歉，不是这样的，我的手指折断了，对不起，请原谅我吧……”

他着急地抬起那折弯的扭曲手指，费力地拾起桌上的笔，“我会写的，我会写的！不要打我！”

辘轳盯着眼前强压嗓音的男孩，黑棕色的短发，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嘴角笑着的酒窝，记忆中的儿子好像也是这样，狼狈又害怕。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艰难拿笔的男孩说:“事到如今己经晚了，为什么总是这样气我，你不知道我过得多累吗，佩狼与姑获鸟晋升又快，得到的血那么多，都压到我头上了，下面还有大人偏爱的累，已经够不幸了，你还这样的态度，看来你还需要一些教育才能学乖。”

男孩不知道这个男的莫名其妙在说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惹他生气，只知道新一轮的惩罚又来了，他眯上眼，手臂被强硬的扯开，随着拳头的重重落下，痛觉不断袭来。

角落的白川棠看着这暴力又荒诞的一幕，摒弃心中的其他杂念，男性少爷的特殊原因浮现出来了，这只下弦鬼原是同性恋，那为什么抓的多为女性？思考，思考……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她的手，湿漉漉的，粗糙厚实，在这样昏黑紧张的环境下，让白川棠一激灵，头缓缓地向下移，在一片血色的模糊中，一只眼睛，疲倦浑浊，在这血光显得异常诡异，是一个少女，她对白川棠艰难地摇头。

摇头？白川棠看向少女搭在她手上的手，这才后知后觉，她全身不断地颤抖着，右手臂的匕首银色的反光照在她的手上，看上去己经快压制不住了。

她呼出一囗浊气，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手，小心地移在地上，调整状态，要冷静，目前她没有任何手段可以确保六人存活的同时斩鬼。

要等待不死川实弥，按计划，如果半个时辰未集合，他就会去找她了。

等待，等待。

辘轳俯视着身下抽泣的男孩，不顾男孩的承受力，下半身不断向前挺动，鬼的优越体力让他处于轻松的状态，他抱起男孩往怀里送，伸出舌头舔了舔颈上的血，舒爽从心底漫起。

果然还得是这样才爽，如果不是童磨先生说女人的营养价值高，大人给予他的血愈发少，他才不会减少对男孩的捕食的数量，时至今日，他仍觉得攀不上更高的位置是时运不济。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姑获鸟高位是因为精神类的血鬼术，佩狼强大是因为先进的武器，大人又赏赐这么多血液，累比他位置低，受宠程度却比一些上弦鬼高多了，总之，是各种不幸导致的。

他对这点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