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但初九终究要失望。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一星期过去，他没来，一个月过去，他还没来，半年过去，他仍旧没来。

　　初九自嘲地勾起唇角，是了，一时兴起，怎可当真。恰逢有人想收养他，他便不再扮作呆傻模样让他们生厌，麻木地跟着那对夫妇走了。

　　戏剧性地，他刚离开，江落便急急忙忙拉着他的父母而来，说，想收养初九。但他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只听院长说道：“唉呀，你们来的真是不巧了，初九刚被领养走。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听话可爱的孩子，你们可以收养其他的。”但江落只是不住的摇头，心里满是不理解，明明自己已经尽快了。这半年以来，他父母的事业突然有了起色，但与之相对的，为疏通关系，他父母忙得脚不沾地，在数不清的应酬里穿梭，根本腾不出时间来领养初九。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父母好不容易能腾出时间收养初九时，坏事接踵而至。先是公司里出了蛀虫，再是竞争对手为搞垮他们公司绑架了江落，他冷心冷面的父母不愿放弃事业，没被威胁到，放他自生自灭。

　　那天的夜是死寂的，绑他的人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翻不出浪花，怠心渐生，终于在唯一一个认真看守他的人都去厕所时，江落都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不知跑了多久，他的喉头涌上一抹腥甜，大脑似是宕机，灵魂也似飘出体外，唯有一个念头告诉他，跑快点儿，被他们抓住就完了。

　　终于，背后的叫骂声早已远去，他蹲了下来，像一尾濒死的鱼般无节制的渴望活下去的流体，眼睑染上红晕，眼泪簌簌而下……

　　很久很久，他终于到了家，时间似乎成了一个飘渺的数字，失去了意义。他向着背后而望，柏油路被吞没在夜的爪牙里，看不清尽头。

　　另一边，初九本以为到了新家后的未来会充满希望，却不料，他只是跌入另一个魔窟。

　　他承认，养母对他是很好，可惜养父是个恋童癖，而养母又爱养父爱得痴狂，甚至不惜助纣为虐。

　　起初，一切还没有现行，他以为自己终于从地狱来到了人间，但纸糊的美好被一场大火烧的粉碎。

　　那天晚上，养母不在家，养父喝了酒，抓着他不放，眼中满是欲火。初九慌了神，以为养父是把她认成养母了，他试图挣扎，试图解释，但一切都是无用功。只听养父说道：“阿九，我没认错，我很喜欢你。”说着说着，他把初九拽进房，粗鲁地把他摔上床，手上的动作堪称残忍。却又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情人般缱倦，他哄骗道：“别怕，会很舒服的。”

　　初九眼中的泪蓦地决堤般奔涌而出，无止境地落下。养父不耐烦了，骂出声：“哭什么哭，不要坏了老子的兴致。你就是个被我养着的玩意儿罢了，有什么资格哭？”

　　在一个平常的晚上，他被养父侵犯了。过程中，他望着窗外的小路，小路蜿蜒曲折，消失在泼墨般浓稠的黑暗里，看不见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