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见

身后的灯影被遥遥甩在身后，苏言晃着身子从西南方的院墙翻出，却正好落在了一辆覆满白雪的马车顶棚上。

全副武装的李术探出个脑袋，发现是心心念念等着的苏言，大喜，在苏言疑惑的目光中打开帘子，把她拉进了马车里，随即一挥鞭子，马蹄扬起一阵积雪，飞奔而去。

“你怎么在这里？”苏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挑开车帘，看向驾车的李术。

李术大声回道：“在下只不过是碰对了运气！”

李术见整个丰都城都张贴满了苏言的画像，早就猜透了一二，又听说太后娘娘带了百十来人去了丞相府，便早早将马车驱使到了丞相府比较偏的西南角碰碰运气，看来老天爷是眷顾他的。

李术将苏言带回了家中，让院里的老医师为苏言诊治。

苏言的伤势并不严重，只需要调养几天就好，但老医师还是叮嘱她最近几天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免得伤上加伤。

苏言乖巧应承，在李术殷勤的伺候下吃喝完毕，便回房休息去了，她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

李术也很识趣，见她困倦，连忙告辞离去。

第二天醒来，苏言心思一动，问李术：“你可是有妻室？”如果有妻室，这么收留她，她怕给李术惹麻烦。

李术摇头，他今年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却丝毫没有娶妻纳妾的心思，“苏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今你被皇家满城通缉，便先在我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等事态稍微稳定，再寻找机会…我没有撵你的意思，我当然希望你能一直留下来，只是，在下好像没有资格留你，苏言…”李术眼睛里的光明明暗暗，“在下…在下一直心悦于你，你可愿…嫁与我？我知道这是痴人妄语，但是…若是这样能帮你，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逃脱过去的束缚，我好像又有了勇气。”李术坚定了眼神，只是声音闷闷的。

“李公子…”苏言咬紧唇，回避李术期盼的眼神，“对不起，我身份特殊，实在不适合再谈婚论嫁，你是好人，我一直将你当做挚友，我们志趣相投，雪夜围炉温酒，相谈甚欢，这些我都不会忘记，也正因为如此，我不愿给你引来灾祸，若有幸逃离丰都城，我会隐姓埋名，或是仗剑天涯，或是躬耕农亩，遥祝李公子能得偿所愿，高居庙堂。”

李术面露苦涩，嘴角却勾起浅浅弧度，“苏言，你说的这番话，在下都铭记于心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在下便尊重你的意思。只是，出了丰都城若还想去别处，若是未婚女子，是需要通行证明和身份文牒的，在下有门路办理这些，只是需要你再等几日…”

几日而已，并无大碍。

听李术说，这两日丰都四处张贴的通缉令都被撤下了，也不知那美艳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苏言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啊！她能那么轻易放过她？

是赫连瑾使了什么手段？为她交换了什么筹码？不得而知。

接连两日，李术为了苏言的事，调动了所有关系，散了千金，才有所获，却也给苏言带来了她不想再听到的消息：北堂玄夜与户部侍郎千金的婚期提前到明日，如今为了沾一沾当朝丞相的喜气，各大商铺、赌档、茶馆都挂起了红布条，街市上热闹非凡，一番祥瑞景象。

苏言心里有些发堵，越发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当初她脑子抽了，才硬是要去凑热闹，为什么不带着小玉当即逃得远远的，或许现在早就开启了不同的人生局。

用过晚饭，苏言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这次不知为什么会那么沉，她明明听到有人说话，有人走近床边，但就是睁不开双眼。

忽的，一股凉风袭过，吹散了屋内浓厚的熏香味，一具宽阔的怀抱拥着她，耳畔传来低柔沙哑的声音：“苏言…希望你不要恨我，希望这也是你之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