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囹圄

直到太后身边的宦官在门外请苏言时，苏言才回过神来，她又要在风口浪尖潇洒走一回了。

“人家都寻到这里来了，看来不去不行了，我给你开个变换声音的药，你再戴个面纱遮遮脸，别让人认出来了。”伍子陵嘱咐着。

苏言以轻纱覆面，身着廉价的绢衣，随宦官走到了太后跟前。

蓝萤舞心道，竟然没有穿她送过去的宴服，那宴服是玄夜哥哥送的云锦织就，如果苏言今日穿了来，定是逃不过责罚。

“北堂丞相府的女子倒是奇怪，均戴着面纱，北堂丞相莫不是有着收集毁容女子的奇怪癖好

？”沐惟雍讥笑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和他坐到了一样高的位子，那就要承受住起它的重量。

（沐惟雍倒戈帝党，北堂玄夜表面上并未站队，而从太后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更像后党。）

北堂玄夜冷冷瞥了一眼沐惟雍，淡淡启唇：“这是臣的私事，沐相还是不要妄自揣测为好，免得失了君子风度。”

沐惟雍嗤之以鼻，“本相本为君子之风，从不做失仪之举。”

“哦？”北堂玄夜挑眉，目光落在赫连钰身边的沐宛意身上，意味深长道，“是吗？”

沐惟雍气极，又不好发作，“哼”了一声，甩袖退下。

“小厨娘，你叫什么？”太后似看不见二人之间的硝烟，饶有兴致地询问着苏言。

苏言恭唯唯诺诺却敬道：“奴婢…奴婢苏言，乃是相府厨房里一个打杂的。”

太后？这哪有印象中一脸慈祥或者一脸肃穆的太后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一个美女姐姐。

三十五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非常好，身材婀娜，皮肤细嫩，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格外引人注目，妩媚勾人，繁复的宫袍也难掩她的风华万千。

苏言想起那日荆羽说，他们家丞相的魅力连太后都要为之倾倒，这下终于有画面了。

北堂玄夜在他身边，二人一坐一站，

一个冷峻清贵，一个美艳妖娆，一个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一个是风华绝代的太后，怎么看都像一幅画卷，完美结合。

北堂玄夜见苏言的目光在他和太后之间逡巡，不知道在乱想些什么，眉峰微蹙，沉声呵斥道：“苏言，你逾越了。”

太后却是默认般笑道：“无妨，你别吓着小厨娘了。”

蓝萤舞看着当前情况，似乎对苏言十分有利，她可不能让此女得了太后的青睐。

“太…太后，臣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蓝萤舞柔声开口。

“但说无妨。”

“此女之前并非厨娘，不久前突然出现在府中，臣妇是怕…是怕，是怕她花言巧语哄骗了丞相大人才突然得以重任，就担心她有不轨之心，伤害太后娘娘和丞相大人。”

苏言心中冷笑，她就知道这个蓝萤舞不安分，果然存心要置她于死地！

太后听罢，笑意不明，“那便让丞相大人同哀家解释解释。”

苏言见势不妙，不如掌握主动权，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哇哇哭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饶命！与大人无关，是奴婢的错…奴婢一直爱慕着丞相大人，就各路打听大人的喜好，足足筹备了三年，这才凭关系入了丞相府为奴，一步步凭着真才实学走到大人身边的啊！北堂大人如此青年才俊，有多少女人为了他付出青春年华、倾尽所有，难道奴婢只想靠近大人一点点，不去打扰他，不做无谓的妄想，也有错吗？呜呜呜…奴婢那么喜欢大人，怎会舍得害他呢？呜呜…太后娘娘明鉴…”

北堂玄夜略感头痛，这番说辞听起来有些耳熟，他虽知苏言“信口胡诌”的能力不容小觑，却没想到这个女人演技还当一绝，委屈可怜的模样差点让他都相信了。

太后听完，眸底划过一抹异色，嘴角含笑，“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若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也就算北堂丞相一桩风流韵事了。”

“太后明察秋毫，奴婢不敢欺瞒。”苏言抬手擦拭掉眼角晶莹的泪珠，哽咽道。

北堂玄夜似有些不自在地低咳几声，“让太后娘娘笑话了，是臣管束下人无方，请太后恕罪。”

“北堂丞相哪里话，这不正能说明我朔方的一国股肱也深受百姓爱戴，况且这丫头为哀家的寿宴出了大力，必当嘉奖一番…”

“母后不可！”

“太后三思！”

赫连钰与蓝萤舞的声音同时响起。

太后侧头转向赫连钰，“钰儿觉得有何不妥？”

刚才那女子与柳非银当街指摘他与宛儿时的说辞如出一辙，这样信口雌黄为自己辩白的能力，赫连钰不信这丰都还能找出第二人。

“将面纱摘了！”赫连钰神色凌冽，一步一步走近苏言，压迫性的目光紧逼向她，“今天，你要是胆敢不把面纱取下来，就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苏言咬着唇瓣，怯生生地望着赫连钰，“奴…奴婢出了疹子，怕传给各家贵人。”

“还在狡辩！”赫连钰红了眼，修长的手指眼看就要扯下苏言的面纱，却被另一只大手挡了去。

“王爷，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豫王爷如今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北堂玄夜不疾不徐，嗓音温润悦耳，偏偏说的内容却很不客气。

“北堂玄夜，你放肆！”赫连钰怒喝。

北堂玄夜知礼后退一步，淡淡扫了他一眼，“太后寿诞，不宜血腥杀戮。”

“够了！钰儿，你同哀家讲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后的耐心已经耗尽，语气十分不悦。

沐宛意见势不妙，赶紧走到太后面前行了一礼，柔声劝慰道：“太后息怒，王爷定然不会故意冒犯您的，他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定是…认错人了。”

虽然台下那女子确实让人有些恍惚，但是她亲眼见到赫连钰将那个“贱人”一剑穿胸，哪还有有生机可言？

太后不耐摆手，“罢了罢了，让此女先下去，待宴会散后再处理。”

苏言借机躲到了北堂玄夜身后，不敢（不愿？）再看赫连钰一眼，生怕真被他认出来。

“太后娘娘！”蓝萤舞见状急忙叫道，“臣妇的丫鬟在寻找锦盒福语的游戏中找到了一个锦盒，锦盒中却藏着一张布条，上书之言可谓大不敬，这些都是苏言一手操办，如此传谣，不轨之心可见一斑，望太后严查！”

“呈上来！”

宦官接过布条呈上，上书十四字：

一念之差陷囹圄，草头竹篮一场空。

蓝萤舞暗道，为何和她当初放入的不一样？难道是丫鬟抄错了？不过也罢，这两句话听起来不是也什么好话，苏言这黑锅背定了！

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颤，厉喝：“混账！”

苏言手心渗出了汗，太后怒意越盛，此事把握就越大了。

北堂玄夜本欲开口说些什么，侧首看见面色如常波澜不惊的苏言，闭上薄唇，静观其变。

“母后，为何如此震怒？是怪朕来迟了吗？”

一道浑厚磁性的男声突兀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帝赫连瑾迈着四方步正由远及近而来。

赫连瑾身姿伟岸挺拔，一袭深紫色龙袍衬托的他英武，举止投足皆透露出皇室尊贵气度。

众人纷纷行礼，包括苏言，她不免又多注视了一眼，啧啧，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果然是人中龙凤，英气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