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慕之心

苏言平复了心情，给自己煮了些东西。

后厨正井然有序地忙着她布置下去的事，去不了现场一睹太后芳颜以及自己策划的活动反馈，还是有一些遗憾。

北堂玄夜刚才说会来找自己，她竟然鬼使神差回了屋子，像极了空守闺房的女子，她摇摇头，试图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甩掉。

灼锦园已经响起了乐师奏乐、宫廷侍卫巡逻的声响，看来太后和百官们已经到齐了，这次的寿宴算得上盛世规格。

看来想要见到北堂玄夜问清楚怕是不能了。

接近午时，又有丫鬟过来催促，说宴席快要开始了，让她赶快沐浴更衣准备入席，如果苏言继续磨磨蹭蹭，大有被架着抬上去的趋势。

苏言口里答应着，从后窗翻出去，到了伍子陵的院子。

“你不去吃宴席，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伍子陵放下手中的药杵，拖了一张凳子给苏言。

苏言随意坐下，笑盈盈道：“来陪你吃饭啊！”

“我不需要你陪。”伍子陵手上继续开始捣药。

“好吧，其实我就是太无聊了，北堂玄夜派人给我送来一套宴服，让我穿上它入席，我这张脸哪敢抛头露面，就逃到你这里来了，你说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没那么傻。”

苏言惊觉，“你是说，送宴服的人不是他？”

伍子陵不答反问，“你说说那宴服什么式样，又是什么质地。”

“我只知道用一个华丽来形容，其他的说不上来，你等等，我过去偷偷拿过来。”

苏言又翻窗，将宴服偷了过来。

伍子陵仔细端详了片刻，皱眉道：“你确定这件宴服是北堂玄夜揍请太后让内务府制作的？”

“丫鬟这么说的，我没有机会当面问北堂玄夜。”

伍子陵沉默片刻，淡淡道：“宴服用的布料是云锦。”

苏言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云锦乃蜀中特产，据说这云锦的制造方法已失传数百年，一年前北堂玄夜偶得佳物，将其一分为二，一份献给了太后，一份送给了萤姑娘。这上面刺绣的工艺，是近两年太后钟爱的流云绣，流云绣庄也只为太后服务。如果你今日穿了这宴服，与太后娘娘撞衫，你自己想想死法。”

上一刻还帮她躲了赫连钰的试探，下一刻就要她得罪太后，北堂玄夜莫不是得了精神分裂，她竟然还被他刻意的温柔差点俘获了，甚至因为北堂玄夜送如此贵重的宴服而暗喜，此刻的她真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

她必须每日在自己耳边默念三百遍：断情绝爱得永生。

“不过…”伍子陵拉长了音调，“或许这衣服根本不是北堂玄夜送来的，你忘了，我刚刚提到了…萤姑娘，你跟她之间的过节，荆羽早就告诉我了。”

苏言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陷害！”

“还算聪明。”

“我的计划都还没开始施行，她倒是先沉不住气了。”苏言勾唇浅笑，眸光寒凉。

“你别笑得那么阴险，看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伍子陵抱住胳膊，瑟瑟发抖，“你想要做什么？”

苏言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伍子陵听完一脸黑线，“你这小脑袋瓜，到底装了些啥玩意啊，这样也行？”

“这叫借刀杀人！”苏言一双灵巧的眼睛闪烁着狡猾的光芒，“我打听过了，太后娘娘向来信神佛天恩，蓝萤舞这次要倒大霉了。”

“别太狠…也别伤她性命，毕竟牵扯到了北堂玄夜，我这么提醒也是为你好。”

苏言点头，“我有分寸，就算北堂玄夜查到我身上…”苏言堵了一口气，“就把我的命拿去安慰他的未婚妻吧！”

伍子陵失笑，“不至于不至于，萤姑娘虽以北堂玄夜未婚妻的身份住在丞相府，但要成为真正的丞相府女主人，路还长着。北堂玄夜这人，于国于百姓，是个好丞相，于女子来说却并非一个好夫君，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 有多少女人为了他付出青春年华、倾尽所有，换来的只是他冷漠的目光、无视的态度，而萤姑娘也只是他断绝其他痴情女子念想的幌子罢了，却并不是真正出于喜欢，若非如此，你觉得他为何至今不娶，而是一直将萤姑娘留在身边？”

苏言从来就忽略了北堂玄夜本身的魅力，他就像是一朵高洁优雅的白莲花，美丽圣洁，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不敢亵渎。

他对任何女子都彬彬有礼，但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疏离感，令所有妄图攀附他的女子退避三舍，他似乎只愿意站在高处看着她们，欣赏她们对他的迷恋、渴求。

“难怪…”苏言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

伍子陵微眯了眼，“难怪什么？”

难怪她也不受控制地被北堂玄夜吸引，可惜这样的男人太危险，注定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这种没有情场经验的小白，被“勾引”是情有可原，但也要打起十二万的精神去反抗人之爱美慕强的天性。

“没什么。”苏言耸肩。

伍子陵盯着她半晌，突然道：“你该不会也是…喜欢上北堂玄夜了吧？”

苏言吓了一跳，矢口否认，“怎么可能？爱美之心是有的，要说是你对素忆的那种感情…”抬头见伍子陵红了眼，忙道，“我的意思是，我对北堂玄夜绝对不会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会！”

是的，她的心理生理反应都是天性，不可控的，但是她自己学会去控制，去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