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提问

“慢点！”托马斯朝我喊道。

我穿着轮滑鞋，跑得飞快。

“要不要我带路？你又不知道实验部大楼在哪。”盖里说。

于是我停下来等了他们一会儿。

“盖里，你还带着电击枪吗？”我问盖里。

“带了。”

“除了用电击枪以外，还有哪些其他行为可以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我自语着。

“那么托马斯，你有枪吗？”我又问托马斯。

“我拿着纽特的手枪。”

“好。正好我自己也带了枪。”

“你要干什么？”托马斯想知道我的计划。

我告诉他们，一会儿如果遇到艾娃或詹森，一定要拿出枪来威胁他们。如果詹森想要动手，立即使他丧失行动能力——此外，问问题最好问艾娃。从詹森口中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间隔……

终于到了大楼之下。

一进门，就发现一块显示屏上提示:“托马斯，请到20层艾娃的办公室来。”居然都设定好了。

左右两边都有电梯。

“托马斯，你现在在心里数150秒，再去右边的电梯找艾娃。”我对托马斯说，“我先和盖里上左边的电梯去观察一下。”

“注意安全，菜鸟。”盖里也对他说。

“知道了。”

然后我和盖里就先按下了左边的电梯。托马斯则往右边的电梯间走去。

电梯很快就到了20层。出了电梯后，我回头查看显示屏，发现电梯还在往上升——上面有人要下来了。

我拍了拍盖里，让他也看一下显示屏。他似乎也明白了其含义，对我点头。

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然后我指了指旁边的安全通道。于是我们就先躲进安全通道里去了。

远远的，玻璃窗外传来枪声，爆炸声，呼喊声，火光映在我们的脸上。

托马斯也上来了。

走廊很空旷，声音能够传得很远。艾娃似乎也在走廊里，两个人就开始对话了起来。

“是真的吗？”托马斯问，“我能救纽特吗？”

“你能救我们所有人。”艾娃的声音传来。

这个时候，电梯已经从上面又下来了。走出电梯的的居然是詹森，拿着手枪。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想动手。

我看了看盖里，他拿着电击枪，准备就绪。见詹森没发现我们，从电梯那儿走了出去(直奔托马斯而去？)，进入走廊，我们也偷偷跟上。

“那么其他人呢？找到解药你会放走他们吗？”托马斯还在问。

詹森果然举枪了。

“我答应你。”艾娃回答，“我会......”

“砰！”“砰！”两声枪响。

一枪是詹森中了盖里的电击枪——电击枪之下众生平等，无论他有多高的武艺，现在也得被乖乖电晕，躺地上去。

一枪是詹森开给艾娃的，但是打偏了，打到艾娃的腿，让她摔下去了。这家伙体能是真的不错，在被击晕的前一刻还能开枪。

托马斯赶忙上前去扶艾娃。这让我有点不爽。

“盖里，给詹森补刀！打他四肢！”我大喊着，一边和盖里跑了过来。

缴走詹森手上的枪。他另一只手上居然还拿着麻醉针。

我和盖里持枪，又使他的手脚都中弹几次。但是我觉得还不够，于是从背包里拿出刀，试图砍断他手脚上的筋脉，使其血流不止。

现在他醒来后估计是动不了了，只能大喊大叫。

我突然发现，詹森手上的静脉居然是黑色的。原来他也早就感染闪焰症了。那么他拿麻醉枪来，是不是想把托马斯绑去给自己做解药？

但是他恐怕是真的想把艾娃给杀了。

妈的，早知道就多带一瓶血清来，我就是想看看他被血清注射后，不仅因杀毒痛苦不堪，还被本身身上的伤口折磨的死去活来。

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免疫者，活该。连环杀人犯。不知道他这次得晕多久——我估计一会儿就醒了。

做完这些后，我把手伸给盖里:“干得漂亮！”

盖里和我相互击了掌。我还给倒在地上的詹森拍了一张丑照。

托马斯蹲在地上查看艾娃。艾娃不一会儿缓过来了一些，转过头，见到我和盖里，略感惊讶。“你们没死？盖里，你不是死在迷宫里了吗？贝丝，你被感染之后未注射血清没死吗？”

懒得和她解释。我举起摄像机，开始录起了视频。

“美丽的艾娃博士，我也有问题想请教您。”我特意让自己礼貌了起来。

“什么问题？”艾娃挣扎着想站起身来——但是最后还是被托马斯扶起来的。托马斯真善良。

我提出了昨天傍晚一直在思考的问题:“A组和B组的迷宫出口都发生了反常的事情。瑞秋真的是我自己想杀的吗？托马斯真的是盖里自己想杀的吗？究竟是我们心里真正想的，还是我们体内的芯片传达出的话语，去让我们这么做的？”

托马斯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

盖里听到这个问题，不禁一怔。

艾娃听到这个问题，也愣住了。但是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说着:“你们居然都没死成......真是命大......”

“别说废话。告诉我们答案。你的假死真的很离谱。演一出戏也就罢了，还用芯片控制我们的行为，让电流传遍我们的全身，让一个电子声音在我们的脑内说话，模拟这是我们自己心里的想法——最终使我们自相残杀，目的是什么呢？”我害怕她会继续糊弄我们，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艾娃不回答，仅仅在那里沉默。

“芯片还能控制行为？”托马斯头上冒出问号。

“贝丝，你知道我在迷宫出口时感受到过电流，听到电子声音的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盖里头上也冒出问号。

“煎锅告诉过我，你在迷宫里发生的情况。而我当时正好有和你类似的情况，所以我就把我所经历过的反推到你的身上。”我向他解释，“巧得很，在出口的时候，你想把托马斯这最后一个来迷宫的男生给杀了，我想把瑞秋这最后一个来迷宫的女生给杀了。但是最好的办法分明是挟持他们这些前实验人员做人质，而不是直接杀人灭口。——所以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执意想要开枪。不过我正要开枪的时候，走廊被炸开，我被右肢救走了。”

盖里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就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听着我说。

“是的，我们可以通过芯片来控制住你们的行为。玛丽他们肯定早就告诉了你关于芯片的事情——还帮你把芯片给取出来了。”艾娃终于又说话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杀人未遂的真相，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我想让盖里知道。”我看了一眼盖里，“如果我直接去公布这件事情，没人会信。解铃还须系铃人。——而且最后托马斯不是没死成吗？可爱的小男孩查克给托马斯挡了枪。盖里当时的确对托马斯抱有怨恨，但是死的是查克，那么此事就完全变成了一场没有必要发生的恶性事件。”

“怎么能是恶性事件呢？我可以控制他们的动作。”艾娃听到这里就不乐意了，“但是当一个同伴死的时候，我还是期待看到其他被实验者的自然反应，这样就可以研究到其他实验者的脑部变化，进而探索出更加准确的制作解药的计划。查克的死是有必要的。”

托马斯听到这里，好像有些情绪波动，把扶着艾娃的手给放下了。艾娃又摔到了地上。

我蹲下去，凑近她，直视她的双眼，接着说:“好，你承认了芯片可以控制人。你还很善于利用矛盾。你观测到我之前就和瑞秋有矛盾。后来我被阴影兽咬了，再去试图杀瑞秋的时候，别人就会认为我是神志不清才这么做的。但是B组的实验没有成功，被右肢打断了。所以你决定在A组重新做。

“同样，你观测到盖里之前就和托马斯有矛盾。但是盖里没有和托马斯一起去迷宫出口。尽管如此，你还是想办法控制盖里杀了一只他之前根本不会杀的鬼火兽，被鬼火兽蛰了，取出其身上的传感器，重新打开迷宫大门，并且控制他输入他根本不知道的密码，捡枪，就可以去杀托马斯。别人也会认为他是神志不清。这次成功了——虽然死者不是托马斯，成了查克。

“最重要的是，你希望我们俩在杀了人之后，也都去死，这样这就是一个永远的秘密了。杀人的责任就永远在我们身上了。好一个推卸责任的妙法！你一定很伤心很懊恼，我们现在居然还活着呢。对吧，艾娃？”

艾娃只是抿着嘴点头。

看着艾娃的表情，我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艾娃是一个聪明人，伪善，绝对的。善于利用人之间的感情。

她可能早在就看出了少年时我的不老实，我还自作聪明地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开始给我发止痛药，将我区别对待于其他人。最终，就导致宿舍里的人感到不公平，开始疏远我，不信任我。

会不会是这样？

“你去控制脑部做研究干什么？”托马斯也忍不住问起了艾娃，“最终的解药明明是我的血液。......你这样对得起查克吗？！”

“实验出了一些岔子，走了一些弯路，你们应该理解。”艾娃在这个时候还是沉得住气，“这不是秘密。况且查克的死对于他来说算是一种解脱。来，进我办公室。我来给你看一下我当时写的邮件。”

那就来吧。

间隔……

托马斯又把艾娃扶起来，不过力气明显重了些，不再是轻轻的了。把她推进办公室，拽着她打开了电脑的密码，进入邮箱。

我也拉着盖里的衣袖走进办公室。我在观察盖里的反应，但是他一直没有什么表示——除了还一直拿着枪，好像不太愿意表达自己现在的情绪。他心里会在想着什么呢？

最终，艾娃点进了一封大约半年前的电子邮件。封题为“关于查克”。

邮件挺长，是艾娃发给WCKD的成员的。概括起来，就是想安抚一些成员，他们为查克这个年幼的小男孩的死而感到震惊。

艾娃控制盖里举枪杀人的时候，同时控制查克走过去挡枪——不仅是因为这样才能激发其他同伴脑部的活动，也使查克得到了解脱，免于他在未来的实验中会受到更加痛苦的死亡。艾娃认为，如果查克没死，他的未来会更悲惨。

我举着摄像机仔细拍了拍那封荒唐的邮件。

艾娃是怎么确定查克在未来肯定就会死的呢？如果实验部不忍心让查克死，就不要让他继续受到惨无人道的实验啊。艾娃是有选择权的，但是最终却用一种荒唐的方法来解决此事，我真的无法理解，太可笑了。

“所以说，查克其实是你杀的？”托马斯的双眼充满愤怒和悲凉，死死地盯着艾娃，“为什么查克不能有光明的未来？不能看到迷宫之外的世界？不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永远不要对艾娃抱有希望——艾娃都不太打算给我们带来希望。她就是单纯的觉得查克在未来可能死，就先把他给击毙了。”我提醒托马斯，“她是迷宫实验的主要策划者之一，迷宫里那么多的免疫者被怪兽杀死，怪兽又是策划者研究的——她大概也是个连环杀人犯。”

真正犯错误的人，早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继续心安理得地活着。而被利用的无辜者，却要一直为自己的良心所折磨。

人都是会推卸责任的。我认为我和盖里都是被实验部利用了。

我感觉艾娃好可怕。情况已经成这样了，她还是没有什么较大的表情，没有带给我们明显的愤怒或者悲伤的情绪。

艾娃还是想说什么，但是盖里却对她举起了手枪。

“你的腿一直在流血，肯定很痛苦吧。一会儿反抗军是会来这里开炮的，实验部大楼马上就要塌了，到时候你被大楼压死了，那就更痛苦了。不行，我不忍心看到你之后的痛苦，我现在就要让你得到解脱。”盖里说的这番话与艾娃写的邮件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们没有阻止他开枪。

让那个老妖婆归西去吧。

间隔……

枪响之后，我们走出艾娃的办公室。我把摄像机关掉—— 一直录视频实在是占内存。

走廊上的詹森已经醒了，但是动不了，在那里“咿咿呀呀啊啊呃呃”地喊着，吵死人了。我又在他的脖子上浅割了一刀，这样他不仅不愿意说话了，恐怕每呼吸一口都是痛的。

“我们拖着他走。”

再次把他击晕，我和盖里一人拽着詹森一只腿，拖着他，让他的脸在地上磨。托马斯在后面跟着。

“贝丝，谢谢你。”盖里突然对我说。

“真的不用谢。我其实也只是顺便问一下艾娃这件事......”我低下头。诚然，我不相信自己说的。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顺便”。

感到幸运极了。因为这次，我和盖里都没有再把枪指向错误的人。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或许各自都在想着不同的事情吧。

正事还是要做的。我们去往医学部那边，拿制作血清的医学仪器和试剂。哇，医学部地上的玻璃渣可真多。詹森的脸一直在玻璃渣上磨来磨去。

“东西该去哪儿拿？”我询问两个男孩，因为我实在是不认路。

正当他们也在努力回忆的时候......

“托马斯，很感谢你真的来了。”特蕾莎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你们要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