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下,水晶球内的迷雾不断涌动,诡异的色彩碰撞交融。
一人头顶一块丝绸,金发从脸颊旁缓缓垂落,睫毛微动,他从不知名的牌堆中翻开了几张。
“叛徒”,“爱慕者”,“摇摆不定之人”。
又有几张牌被翻开:
“神的孩子”,“追随者”,“愚民”。
那人用修长的手指夹住最后一张牌,缓缓翻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应该是…”
“中立”。
水晶球内剧烈摇晃了起来:深山,骸骨,积雪的小路…
冰河,斗篷,以及急促的脚步。
先知模样的人仰头倒在椅子上,摘下眼罩,露出了紫色的瞳孔:“有趣,这场游戏我一定不能错过。”
水晶球逐渐归于平静,中央显现出一行小字:叛徒遭到了另一个叛徒的背叛,爱慕者受到自己所爱之人的牵连,摇摆不定之人确认了自己的阵营,此即明日。
“那就谨慎选择,慢慢走出下一步吧。”
那人起身离开,桌上留下几张散落的牌,有一些不见了踪影。
他叫萨洛美,对外的名字则是埃利诺。平民们极度排外,而这他为了掩盖自己外来者身份的假名。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不能一视同仁———或许,这样的话就不叫愚民了。
萨洛美预知到了这个小国会在未来的几年里遭遇战乱,他意识到,是他该报仇的时候了。他需要找到一个同为外来者的同盟,在王国崩塌之际,亲手摔碎它的最后一块瓦片。
萨洛美来到一座奇形怪状的神像前,拜了一拜。这是他所信奉的神。
几年前,目睹了家人的死亡,他受神的保佑逃过一劫,神告诉萨洛美,他可以成为它唯一的信徒,拥有先知的能力,前提是…
“我愿意。”
神像的手动了动,吐出了几个字:“明天下午,9号集市,有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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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拉斐尔站在花园里观星,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将要发生了。
第二天,拉斐尔处理完要事,又乐呵呵的跑去集市买祭祀用品。
这个猴头不错,想买!蜡烛也不多了,买!朱砂粉快没了,买!新的塔罗牌?买!
拉斐尔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购物的快感中,这时,他发现了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
店铺周围挂着紫色的纱帘,遮住了全貌,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新开的店吗?去看看,光看这装修就挺不错的。”
拉斐尔轻轻推开纱帘,走入店内。店内的装潢偏老式,四周摆满了书和祭祀用品。屋子中央放着两把椅子一个桌子,椅子上的人见他进店,抬头望向了他:“坐。”
风铃摇动着,透过那人的眼罩,拉斐尔窥见了他的想法。
“你…想和我结盟?”
“我知道你心里究竟想要什么,先生,成为这个地方最有话语权的人,不是吗?我可以帮你。”
萨洛美微笑着看着神色晦暗的拉斐尔:“先生,怎么称呼?”
“拉斐尔。”
“好,拉斐尔先生,你可以叫我埃利诺,也可以叫我萨洛美。”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不能做出决断,那么…”萨洛美用手指蘸了荧粉,在拉斐尔手上写下了一条咒语——很简单的心灵感应咒,但无法解开。“好好考虑哦,拉斐尔先生,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啦。”
拉斐尔沉默着走出了店铺。他确实是外来者,被欺辱过,也恨过。但他对这个国家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已收不回来了。他所期望的,只不过是立下不准歧视外来者的法规。
他被触及到了伤疤。
“不准歧视外来者。”
“处死他们…”
“复仇…”
“控制…”
“成为这个国家的…”拉斐尔被脑海里的这句话吓了一跳。
一想到曾经受过的欺辱,拉斐尔都头痛欲裂。眨了两下眼,眼球居然变成了纯黑色。他意识到了不对,立刻紧闭双目,默念咒语,将怨气驱散了出去。他明白,倘若不能控制好这股怨气,在他心中恨的占比就大于他所投入的感情。
拉斐尔独自一人来到了田埂,这里有他死去的妹妹,被饿死的。
他害怕,他害怕死亡,他害怕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他害怕自己无法保全自己…
拉斐尔打心底承认,他没有妹妹勇敢,他做不到牺牲自己换他人活着。
如果,战争来了,他这个外来者还会像现在一样被尊重吗?
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登上权力的巅峰,还可以不愁吃穿。
也许是为了一己私欲,也许是为了报仇。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答应了萨洛美的请求。
店铺内,萨洛美微微一笑:“成了。”
他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但,拉斐尔又何尝不是呢?他不仅仅要成为最有话语权的人。这位先知显然忘记了,牌堆中有“叛徒”和“摇摆不定之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