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经法医鉴定，徐雷、闫谨是被电晕后溺水死亡，因为出事当晚下了大雨，现场大部分痕迹已经无法还原了。”

市局刑侦队会议室里的白板上贴着电鱼案的案情照片，曹闯拿着装着红茶的保温杯，认真听着在场的刑警队员分析现有的线索。

张彪“报案的村民表示，因为他对电鱼器非常的熟悉，担心触电，所以发现尸体后根本没敢靠近，直接报了警。”

由此可见，报案人不具备进入案发现场的可能。根据现有证据，徐雷的死大概率是意外——至少在张彪看来是这样的。

曹闯“那就可以开始考虑结案了。”

张彪应了一声，合上笔记本准备去出具结案声明。这个时候趴在桌子上一直一言不发的安欣突然出了声。

安欣“但是怎么都觉得不像是意外……”

安欣“法医付老师不是说从发电机的开关上提取到半枚指纹，不属于两名死者的。”

一旁的一个警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请问，这半枚指纹能去做数据库对比吗？”

安欣被问住了，弱弱地回了一句“不能”。

“还是嘛，这都做不出来，我们怎么确定凶手是谁呢？”

李念“可是这个指纹恰恰说明了案发现场有第三个人啊！”

明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门口响起，李念穿着便服，提着装了三份肠粉的塑料袋走了进来，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将袋子里的肠粉递给了李响和安欣。

李响“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午饭？”

李响笑的抬头纹都堆在了一起，拆开塑料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在李念递出最后一份肠粉的时候，张彪还以为这是李念买给自己的，笑着伸手刚准备接过来，转头泡沫饭盒就被李念塞进了曹闯的手里。

曹闯“乖丫头，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徒弟！”

曹闯笑的连杯子也不拿着了，随手就放在了一旁。

张彪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 讪讪的收了回去。

呵呵，今天依旧是很受伤的一天呢。

即使现在的证据证明案发现场存在第三个人，也无法直接断定这个人就是凶手。所有人都觉得可以直接以意外结案，可是安欣依然坚持查明真相。

很显然现在，同样坚持要查明真相的，还有李念。

至于李念刚才说的话，在场的人自然是都听到了，李响首先附和道。

李响“对啊，不能对比它就不是线索了？我支持安欣和小念查下去！”

张彪“就算有第三个人在场，也不能说明这个人就是凶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不平衡的缘故，张彪立刻开口反驳。

李念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安欣“那他是什么呢？”

张彪“你看啊，这个电鱼器的指纹会不会是之前使用过的人留下来的呢？”

李念“张彪你是不是忘了付老师说的，他还专门讲了，这半枚指纹是压在两位死者指纹之上的，所以这个人是后来的。”

张彪话音刚落李念接着反驳他的观点，先前脸上挂着的笑容已经消失，只剩下生人勿近的严肃。

被怼了的张彪继续嘴硬。

张彪“那也有可能是案发之后路过的村民留下的？”

安欣“不不不你刚刚还专门讲过说他们都很了解这个电鱼器所以谁也不敢碰……”

眼看张彪继续反驳李念的安欣坐不住了，跟张彪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剑拔弩张的。

跟李念争执张彪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安欣突然插进来这一脚，他心里面格外的不踏实，原本还好好地坐着现在也站起来了。

张彪“安欣你这不是较劲儿吗？”

安欣“我怎么就是较劲儿了？”

张彪“这电鱼死人的事情之前不也发生过……”

安欣“不这是徐江的儿子……”

眼看两人现在已经开始吵起来了，曹闯拿着保温杯走到两个人中间拉架。

曹闯“行了行了，关于这个案子要不要查下去，我们还是本着有案必查、有疑点必究的原则。”

曹闯“我支持安欣同志。”

李念“我也支持！”

李念也举起手表示支持，见状，李响也举起了自己的手。

看到师父和自己的两位搭档都支持自己，安欣高兴地鼓起了掌，看向张彪的眼神中带了一点点小嘚瑟。

开完会，安欣把李念拉到走廊的拐角处。现在有人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安欣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不少。刚打算和李念讨论讨论她不在时开会商量的关于电鱼案的线索，一个值班的警察就走到了两人面前。

“安欣，门口有人找。”

-

保安值班室门口，高启强坐在花坛边沿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等安欣开完会过来，而李念最近调查案子近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便跟在了安欣身后，打算等他办完事儿再跟他一起聊聊案情。

见到安欣，高启强马上起身表功。

高启强“安警官，上次你跟我说黄翠翠的那个案子啊……”

李念“启强哥，我们进去聊吧。”

李念指了指值班室。

高启强“我才发现啊，我们这个旧厂街这一带啊，有很多人认识这个黄翠翠。”

安欣搬了张椅子放在高启强的面前，李念在后面跟保安大爷说了两句，就把他给支出去了。

三人坐下后，高启强将自己手里的瓜子塞进口袋里。

高启强“是这样的，我拿着照片在菜市场问了一圈，我一个老主顾说认识她。”

高启强“她以前有个男朋友，也是我们旧厂街的，六年前因为抢劫被判了，现在还在服刑。”

李念起身去旁边拿纸笔，坐在旁边把一些关键信息记了下来。

安欣“还没出来……但是都六年了，估计跟这案子没关系。”

高启强“还有一个重要信息，我觉得可能很重要。”

笔尖微微一顿，还在记录的李念微微抬眸，打量着高启强的表情。

高启强“这个人的父亲去看过他，他可能是知道了黄翠翠在外面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就在里面说自己出去就要杀了黄翠翠。”

高启强“安警官你说会不会是他在狱中派杀手杀掉了黄翠翠？”

李念心里猛地打了个寒战。

这到底是得有多恨，才会对自己的爱人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

跟安欣和李念分享完线索的高启强又抓了一把瓜子，看似随意地跟安欣闲聊着。

高启强“现在真的不好说啊，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多得很呐。我前两天看新闻说，有个人电鱼把自己电死了。”

安欣“你看到了？”

高启强点了点头。

安欣叹了口气。

安欣“不知道啊，讲不好是他自己意外啊还是……”

安欣还没说完，高启强的心就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跟着附和道。

高启强“但其实这种事情啊以前我见得多了。我们小时候电鱼的时候经常都看到河里面有电鱼的人，漏电把自己给电死的。”

高启强“一漏电就把自己给电死。”

说完，高启强低头磕了一枚瓜子。

李念的笔早已经从她的手上躺到了桌子上，托着下巴盯着高启强看。

为什么要一直重复电鱼器漏电把自己电死这件事情？

这不像是随口闲聊，更像是……试探？

她往安欣那边看了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安欣也偏过头，给李念使了一个眼色。

安欣“叫什么名字啊？”

高启强“徐雷嘛。”

李念做笔记的手微微一顿。

安欣“我问黄翠翠的男朋友。”

高启强“啊啊啊……黄翠翠前男友……”

高启强“以前我们叫他老默，好像叫，陈进默……不，陈金默。”

记完了笔记的李念站起来走到值班室的电话机前，给李响办公室里面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李念“响哥哥，你帮我查个人，叫陈金默或者陈进默，六年前因为抢劫入狱的……”

李念在打电话的时候，高启强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像有点儿不舒服的样子。

挂断电话，李念拿着刚刚记录线索的纸张跟安欣说自己要先去找李响，安欣让她先走，自己等一会儿会跟上。

高启强“安警官啊，用得着我尽管说！需要什么线索，我可以帮你多打听一下。”

安欣笑着拍了一下高启强的肩膀。

安欣“行，那以后就多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