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捞尸

近郊地区排水渠这样的地方尽是农村迁移后的断壁残垣，七八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点亮了夜色，警察们正拉起警戒线维持秩序，上百名群众站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

这些普通百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仗。

李响拿着记事本询问着一些住在附近的居民，李念和安欣一起在现场维持秩序。

另一边，京海市公安局局长孟德海来到排水渠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孟德海“情况怎么样？”

张彪“现在正在排查。法医初步判断死者为女性，年龄在二十至三十五之间。”

张彪“现场正在准备打捞。”

勘查灯亮起，排水渠的出水口处隐隐浮着一个泡胀了的人体，头发被出水口的栏杆挂住，尸体上下漂浮着。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一些警员正努力把围观群众劝到警戒线外。

孟德海“开始打捞吧。”

张彪应下，刚要去喊人，就被孟德海喊住。

孟德海“安欣来了没有？”

张彪“啊？”

张彪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安欣的身影。

张彪“安欣！”

听到了张彪声音的安欣默默地转了个身，背对着张彪所在的那个方向。

张彪还在那里喊，安欣一动不动，对张彪的叫声置若罔闻。

李念“欣哥？彪哥喊你呢。”

安欣没有理会李念，稍微往远处走了两步。

半天没听见安欣应声，孟德海又大声喊道。

孟德海“安欣！”

李响站在安欣的身边，听见局长的叫声，李响赶紧推了安欣一把。

李响“局长叫你呢，孟局。”

耳边孟德海的喊声此起彼伏，颇有一种安欣不出来誓不罢休的趋势。

李响看了看还是一动不动的安欣，又看看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局长，赶紧打圆场。

李响“到！”

李响喊完颠儿颠儿地跑到孟德海身边，朝着孟德海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李响“报告孟局，安欣正在维持秩序，我和他一组，您有什么指示？”

李响满脸期待地望着孟德海。

孟德海上下打量了李响几眼，转头看向张彪。

孟德海“给他换上衣服。”

张彪微愣，随即应下。

李响“是!”

李响迅速跑了下去，将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张彪，有些兴高采烈地把防水的皮衣裤换上。

孟德海看着跃跃欲试的李响，又回头看看不远处站着的安欣，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念就站在附近，看到李响下去捞尸，她担心李响一个人不行，干脆小跑到孟德海身边。

李念“报告局长，我申请下去帮忙。”

孟德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

方才让警员们下去执行打捞任务，几个大老爷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主动应声，倒是面前这个小姑娘，自告奋勇要下去。

孟德海看着李念的眼神多了一分赞许。

孟德海“把衣服换上，小心点儿。”

李念“是！”

李念快速穿好了皮衣裤，下水缓慢地走到了李响身边。

李念“响哥哥！”

李响拿着一把剪刀正在剪尸体纠缠在栏杆上面的头发。

李响“念念？你怎么过来了？！”

李念“我来帮你啊！”

李响“这活儿小姑娘干不来。”

李念“响哥哥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李念还偏要证明给他看。

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李念强忍着反胃，伸手拿过旁边同事递过来的剪刀，帮着李响一起剪栏杆上的头发。

好不容易剪断了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李响咬着牙，扶住尸体的肩膀，废了不小力气才将排水口的尸体拖了出来。

李念抬着尸体的双腿，用力将尸体抬到岸上。

腐尸被装进尸袋，拉上拉链。

努力不让自己干呕出来的李响脱下皮衣裤，身上的恶臭让同事都躲得远远的。

孟德海让旁边的警员拿了件警用棉大衣过来。

孟德海“快，披上。”

李响“脏……”

孟德海“快点。”

孟德海的语气不容拒绝，李响只得应下，让孟德海把大衣披在自己身上。

孟德海“你叫李响？”

李响“是，双桥派出所调到咱们刑警队的。”

李响额头上还挂着进行任务时的汗珠，孟德海赞许地点点头。

孟德海“我记住你了，好好干。”

李响“是！”

孟德海点点头，转身走向旁边蹲在地上喝热水的李念，周围的几个女警躲得远远的，也没人给她拿件衣服。

看到孟德海站在自己面前，李念赶紧站了起来，四肢因为寒冷瑟瑟发抖。

孟德海把旁边的另一件大衣拿过来给李念披上。

长得很白净很漂亮的小姑娘，没少遗传她妈妈的优良基因。

孟德海“你就是温念？不，现在应该叫你李念，对吧？”

李念“是，以前我爸爸经常提起您。”

李念笑得乖巧，眉目也跟着舒展开，仿佛整季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里。

孟德海“你的爸爸妈妈都是很优秀的刑警，你好好干，争取超越他们。”

李念“是！”

孟德海“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和安局。”

孟德海拍了拍李念的肩膀，转身离开继续指挥工作了。

-

现场工作做的已经差不多了，安欣开车和载着李响和李念先一步离开。

李响和李念一人裹着一件大衣，缩在安欣汽车的后座。

李响“我都说了，我和念念打个车回去就行了，别把你这车给弄脏了。”

李响“你看你还得管我们。”

李响呲着个大牙乐得嘿嘿的，李念看他这幅傻样也笑了。

安欣一边开车一边说。

安欣“我们仨是搭档嘛，我不管你们谁管你们啊。”

李响笑了笑，往前凑了凑。

李念对她的响哥哥可谓是了解甚深，他一动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也跟着凑了过来。

李响“诶，刚才孟局那意思多明显。”

李念“对啊欣哥，这不是给你机会嘛，你怎么不上啊？”

俩人的下巴一个搭在副驾驶座椅上一个搭在安欣的座椅上。

安欣“他刚才给我什么机会？”

李响“在大伙面前表现的机会，多好啊。”

安欣“我为什么要在大伙面前表现？”

李响和李念被问住了。

车子里一阵沉默，李响默默地往后靠，尴尬地笑了笑。

李响“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哈，豁达。”

李响“不像我。”

安欣“我这人不要求进步。”

裹着大衣的李响感激地望着安欣，露出了笑容，既为了搭档的仗义执言，更为了他把在局长面前表现的机会给了自己。

李念“好吧，好吧，不求上进的欣哥~”

李念摇头晃脑地说完，彻底缩在后座上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