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14

　　14

　　因着延禧宫的事情，玄凌也没了叙话的闲情逸致，便起身回了养心殿。

　　暖阁里，年世兰托着腮回想着今天玄凌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不解。

　　她陪了玄凌那么多年，自以为还算了解玄凌，当然能看出来他今日对自己大抵是满意极了，否则也不会刚下了朝就回了翊坤宫陪她。

　　可玄凌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年世兰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早上那件事情能勉强与玄凌的愉悦扯上关系。

　　她将脸侧的手放下，招了颂芝过来，小声问：“颂芝，皇上今天上早朝之前在翊坤宫可有什么异常？”

　　颂芝仔细回想了一番，谨慎地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记得皇上特意嘱咐了苏公公，让他动作轻些，不要惊扰了娘娘，还有就是皇上穿戴完毕后，都走出寝殿了，却想到了娘娘，又专程回了趟寝殿，看娘娘。”

　　颂芝说得这些，年世兰都知道，这也算不上什么新鲜，对于服侍玄凌这件事，她已经怠惰了许久。

　　前几次玄凌留宿翊坤宫时，她都只是在一旁恹恹地看着，不曾亲手为他穿戴了，这一次更是连床都未起，可玄凌看起来却丝毫没有不悦，反而待她更好了。

　　年世兰抿了抿唇，烦躁地将罗汉床上的臂枕扔到了一旁，“那之后呢，皇上赏赐你之前，本宫都说什么了？”

　　年世兰这一番动作让颂芝成功误会成了娘娘是因为皇上走了而迁怒于她，娘娘性子向来娇蛮，即便是自小伴着她长大的颂芝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在娘娘的身边不受罚，所以颂芝立刻惶恐地跪下：“是奴婢不好，奴婢知错了。”

　　说罢，颂芝抬手就想掌自己的嘴，年世兰看着这个颂芝的这个笨样，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本宫让你掌嘴了吗？本宫是问你皇上赏赐你之前，本宫都说了什么，你好端端认什么罪啊，还不起来回话。”

　　颂芝见娘娘并不是生自己的气，一直悬着的心放下，含笑说：“奴婢愚笨，会错了娘娘的意。娘娘当时说的是奴婢嘴贫，说娘娘今日瞧着格外美丽，原是因为有皇上特意关心，让娘娘多睡了一会儿。”

　　“皇上听了之后呢？”

　　“皇上听了之后先是笑了几声，然后说娘娘身边的奴婢都要格外伶俐些，然后赏了奴婢三个月月钱。”颂芝缓声复述道。

　　听了颂芝的这一番话，年世兰好像抓住了一些头绪，仔细推敲后，又没太弄明白，她瞥了一眼颂芝，“你说，皇上今日如此愉悦，和本宫今天早上得皇上关怀一事，有没有关系？”

　　颂芝思索了片刻，犹豫地说：“恕奴婢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若是娘娘某天给皇上送了一个香囊，皇上得了之后不仅格外欢心，苏培盛还同娘娘说这个香囊有静心宁神的功效，让皇上今日少了些疲惫，娘娘是不是心里也会觉得开心。”

　　“原来是这样，照你这么说，本宫以往是辜负了皇上的好意了。”

　　年世兰弄明白了玄凌异常的缘故，心下舒坦。

　　而年世兰开心，整个翊坤宫就开心，她随手从桌上的锦匣抓了一把金瓜子赏给颂芝，“这些金瓜子是你应得的，你顺道再去内务府告诉黄规全，莞常在的事情皇上知道了之后震怒，内务府里也该有一个有罪之人了。”

　　翊坤宫办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出两天，延禧宫的事情就已经查出了她想要查出来的东西。

　　养心殿里，玄凌沉着脸听完年世兰说着她查出来的事情后，缓声道：“延禧宫原首领太监康禄海杖毙，其余的罚一年的月银，赶去偏僻的地方当差；内务府副总管姜忠敏欺上瞒下，赶去慎刑司服役。对了，莞常在的病，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皇上，臣妾向来听闻太医院的温实初医术精湛，却不想莞常在的气弱体虚一连三月都未曾调养过来，臣妾心里觉得蹊跷，便让同属太医院的江太医瞧了方子，这医术上的东西臣妾也不懂，便让江太医来同皇上说吧。”

　　“微臣江诚给皇上请安。”

　　年世兰话语刚落，苏培盛便引着江诚进来。

　　“莞常在的方子可是有什么不妥？”玄凌垂眼问道，周身的气势隐隐地压迫在养心殿内。

　　“回皇上，温太医的方子的确是调养身子的良方，只是这方子虽好，却药性温和，见效缓慢。而依照太医院记录的莞常在脉象，若是换以寻常药方，最晚一个月也就病愈了，不过许是莞常在身子过于虚弱，温太医才出此下策的，毕竟微臣未曾亲身为莞常在诊脉。”

　　玄凌听了江诚的话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苏培盛，传莞常在来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