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无名
西特蕾沙脸上还带着标志性的僵硬微笑,丝毫没有自己的秘密被发现的慌张,这么一来,惊一鸥也不好直接试探。
还是争渡开的口,“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
烛台上的火焰幽幽,明明暗暗一片阴森。
“这是梅珪小姐的花园,她最喜欢玫瑰花了。”
西特蕾沙回答,本来只需要说前半句就足够了,但她又补充了一句“她最喜欢玫瑰花了”,无形之中,似乎在给“客人”暗示着什么。
“梅珪”“玫瑰”“花园”……
冥冥之中好像发现了什么,却难以抓住,惊一鸥不免有些急躁,他刚想要说什么来抓住那么一点儿暗示,却又看到争渡一个“噤声”的手势后明智的闭住了嘴。
也是,对方只能暗示,却不能明说。
显而易见,恐怕是有什么特殊的禁忌。
“那么走吧,您带路。”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平淡,西特蕾沙盯着他看了有那么一两秒,才轻描淡写的收回视线。
她开始敲门,一边敲门一边说话。
“无名,快来开门,有客人来啦。”
门开了,木板底部与地板相摩擦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带动的气流吹到那两盏雕刻成受难人的模样的灯烛上,门那边的气味也逐渐扩散。
有些刺鼻,很像福尔马林的味道呢。
惊一鸥这么想着,看向门的那一边。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扬起脸,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看”过来,可她的眼睛却是闭着的。
不合身的旧衣服还带着零零星星的补丁,太大了,把这位“无名”的身体完完全全的遮盖住。
“无名,梅珪小姐现在不在吗?”
西特蕾沙在旁边冷不丁的出了声。
“梅珪小姐让我帮她守着这里的荆棘树。”
无名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为何没说出来,她就此打住,似乎有些答非所问。
西特蕾沙似乎有些不满,但不好发作。
她又换上标志性微笑,让无名先回去了。
也就是说——在两个大活人眼皮子底下——那个叫无名的小女孩跳进了水井里面。
然后再也没了踪迹。
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错误。
惊一鸥将疑惑压下去,和争渡一同进了“梅珪小姐的花园”。
他看到整个“花园”都长满了荆棘,水井在他们的西南方向,灰白色的石碑被干涸的血液浸泡模糊了字迹,暗色的天花板没让一丝光进来。
“这是‘日不落之城’。”争渡踮起脚尖,似乎是在打量房间里面的布置,却在惊一鸥耳边说道。
是的,日不落之城。
惊一鸥知道自己的那么一丝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日不落之城,日不落,日不落象征了永悬不坠的太阳和光明,而这里却全是阴暗。
仅仅是依靠着长明灯的火光照亮。
这种违和感,从他们踏进这个所谓“城堡”就已经存在了,暗,就是暗,那种伸手看不见五指的黯淡,和这个光明温暖的城市格格不入。
如今这么一丝违和感已经愈来愈强烈了。
说起来……这位梅珪小姐的花园,怎么这么像坟墓啊,房间的外围八个方向都点燃了长明灯,可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是黑漆漆的一片。
那么这灯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
“这边请,客人。”西特蕾沙的声音穿了过来。
惊一鸥下意识握了一下右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心已经被汗水浸透,现在是冰凉一片。
几乎下意识想要回应,却在一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蜡烛火光熄灭了,暗色仿佛低调奢华的绸缎轻柔的跌落在各个角落。
那些石碑却好像能看的清楚些,惊一鸥蹲下身子用手指去抚摸上面的刻痕。
“1729年11月30日,哥巴达长眠于此。”
只有这一句话,是可以清晰辨认出来的。
他想着,这些石碑的材料似乎并不寻常。
忽的,黑暗里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擦。”
像小女孩的童音,在懵懂无知的黑暗里响起。
显得嘹亮。
“梅珪小姐喜欢荆棘,所以她在自己的收藏室里种植了荆棘,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梅珪小姐喜欢玫瑰,收藏室里陈列着前人的墓碑。”
温柔的童声这么说着,一点火光显现出来。
是她手中的火柴在燃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