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青鸟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他撑着伞在寂静的雨中漫步，雨珠跳动在油纸伞纯白染上一点青绿的伞面上，不需要过多的配合，独自一个音儿也带着点儿独特的韵味，他披了莲白色绣着错乱雨季的长袍，冷白色指节撑在纯白的伞骨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斟酌什么，仅仅是在空旷无人的天地里从一个地方跋涉到另一个地方。

你看，又下雨了。

——

依稀记得你说过喜欢雨天。

我问过你为什么，却没拿回想要的答案。

那时的人衣衫整洁，在雨地里撑了油纸伞，仅仅是回过头来一笑，就让人乱了心神。

以至于他忘了对方那时口中说出的话，以至于他忘了对方是什么时候来找他的，以至于让他忘了他们婚宴上御酒的滋味，却没把那么一点儿残留在回忆里如同刀尖上粘稠糖果的笑忘了。

怎么就……

回不去了呢？

——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像那人曾说过的一样啊。

“有的人呐，是你一转身就会碰见。”

这种的，他见得多了。

佛家有专门的称呼，叫什么“与你有缘”。

他没出声，对方笑着勾起唇角的弧度，却将暗淡星光都藏在眼睛里，不叫人看见。

“有的人呐，是你上一秒遇见了，下一秒人海匆匆，又匆匆忙忙的丢掉了。”

这滋味他尝够了。

时间太久了，有人在心里藏着不肯走。

他忘不掉，只能是被迫全盘接受。

对方没说，还有第三种人。

但他知道，第三种人，就是像他的爱人那样。

你以为你抓住了他的手，你抓住了他的所有。

实际上，你也仅仅是拥有他一时片刻而已，那种人呐，你在拥有的时候不容易察觉到他们的告别，等到事实都摆在眼前的时候，你却只能拿酒买醉却清醒的看到他们从你眼前消失。

比前两种人还要狠。

——

他想回头了。

却也知道，从那一年他去攀登了阚那尼克雪山开始，从他意外被雪山上的神明所救开始，从他义无反顾抓住对方的手开始。

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人说，“不要介入别人的因果。”

那代价太苦也太痛，就如同一根仙人掌上的刺。

如果不是人类本性的好奇，大概就不会被扎破手指了吧？

哪怕到最后刺能够拔出来了，伤却一直停留在破碎的灵魂里。

所遇见的，所热爱的。

总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梦中人。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禅音伴着木鱼的敲击声在空荡荡的皮囊里漾过，一意孤行的旅客却找不到彼岸。

于是只剩下漂泊。

——

他曾经陪着那个人在雪山跪拜过，在那耸立的高原，连山风都是冷的，刺骨的寒，似乎就伴随着那一起一落的幅度，钻进了骨头里，把人冷的一激灵。

梦醒了。

人却没了影儿。

那小鸟儿曾在他肩头停留过片刻，因着贪恋那么点儿体温的暖，才会被红尘束缚将双翼折断被囚禁于温柔乡。

玫瑰不是他一个人的玫瑰。

鸣蝉终究忘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