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篇第十五章

　　王盟离得近，跑去翻开那人后急忙对吴邪喊道：“老板，我找到地图了！”

　　黎簇被王盟晃醒，僵着脖子瞥见吴邪的脸又崩溃地躺了下去，“怎么到了天堂你们还在啊？”

　　“欢迎来到古潼京！”吴邪右手食指和中指合拢，朝黎簇敬了个礼。

　　靠在报废车旁的李皎皎莞尔，蹲下身想要拽起黎簇，却听他吃痛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皎皎担心地扶住他。

　　黎簇摇摇头，露出白牙傻笑：“刚刚背疼了一下，现在不疼了。”

　　说完，他环顾了下四围的环境，猛地跳上一台报废车的车顶，新奇个不停，“哇！原来古潼京是个停车场啊！”

　　如他所说，众人脚下漫无边际的白沙之上，数十辆上世纪的运输车在爆炸后从中显现，并且都以某处沙丘为中心环成一个圆形。

　　吴邪猜测运输车围成一圈可能是为了抵御突如其来的沙尘暴，也可能是为了圈住海子，总之海子还在他们附近，有了水源，情形就不算太坏。

　　“搜一搜尸体上还有没有什么干粮，收集起来当物资吧。”

　　他说着扯过黎簇的后脖颈，叫上王盟一起把车里的尸体搬出来翻翻，然后堆一起埋了。

　　“我们为他们立个墓碑吧。”吴邪背着光蓦地说出了这句话。

　　李皎皎侧过脸看他，感觉那光像是再给他加冕，是神都在为这个始终良善的人拂下赞美。

　　“好。那碑上刻什么？”李皎皎轻声问。

　　“古潼京防沙纪念碑？”黎簇兴致勃勃地提议。

　　王盟嫌弃地望向黎簇，对他高中语文老师的教学能力十分怀疑。

　　黎簇没有反驳，只是盯着那些风干尸骨认真思考了许久，“这些离开家里的人，对于他们说，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离人离人，就叫做离人悲吧。”

　　离人悲，到底是思念的人更悲伤，还是离开的人更悲伤？谁也说不清。

　　李皎皎反正有点想刘丧了。

　　她干练地踹下一块运输车的木制挡板，抽出短刃把字刻好后，插到埋葬那些尸骨的沙丘上。

　　等吴邪那套神神叨叨的程序走完，李皎皎才眼含笑意说道：“胖爷可没一次性拜那么多神。”

　　“那么多年了，名单总要与时俱进多扩几个。”提到王月半，吴邪多了些玩笑的心情。

　　倏地，李皎皎直觉不对，不安地摸向藏在腰间的长鞭，闭上眼去感知声响。

　　“有动静。”她抽出鞭子击打在几米远的某处。

　　一根根暗黄色的藤须破沙而出，带动起地面震颤。

　　那是一棵极为巨大古怪植物。它的力气极大，每条根须砸在地上都能震起四五米的沙尘。

　　跑从不是李皎皎的作风。

　　她被沙土砸得眯了眼，烦躁地用长鞭直接裹住了最粗壮的那条根须，并把其他根须当做台阶借力，几个跳跃就踩在了上面，还借着蛇柏挥舞的力滑行起来。

　　“皎皎，你疯了？！你快下来！”黎簇一边拼命地逃一边着急朝她喊道。

　　"别担心！"

　　李皎皎迎着扑面而来的劲风回了他一句，然后朝对抗藤曼的吴邪点点头，低头从包里掏出打火机朝着蛇柏最中心的位置丢去，用枪射爆后，借着爆炸的力道顺势落到地上。

　　只是她刚稳住身形就看见吴邪和王盟被惊吓逃走的藤曼拖走。

　　"吴邪！"

　　李皎皎伸手去抓，却堪堪够着吴邪的指尖，眼睁睁看他被拖进地下，只丢出了大白狗腿出来。

　　"鬼东西！"

　　愤怒地锤了一下沙地，李皎皎将大白狗腿插进身后的背包里，跑去查看被蛇柏拍到一旁昏迷不醒的黎簇有没有受伤。

　　"呦，还活着那。"

　　黑瞎子一身老人装扮慢悠悠地走到李皎皎面前。

　　李皎皎卷起长鞭塞回背包，快速清理干净黎簇口鼻处的白沙，"现在怎么办？"

　　黑瞎子露出招牌贱笑，从怀里掏出刷卡机，"五百一次锦囊妙计。"

　　李皎皎冷哼一声，拖着黎簇就往报废的运输车上走。

　　瞎子见交易不成，连忙边走边商量，"嫌贵四百也行啊，三百！一百了啊，再低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李皎皎停了下来，有些愠怒地质问，"这不会也是吴邪计划的一部分吧？"

　　瞎子一愣，捋捋自己的假胡子，打着哈哈，"他哪有那么聪明？"

　　"黑爷你是在讲笑话吗？你到底是觉得吴邪不聪明，还是觉得我不聪明？"

　　瞎子被李皎皎阴阳怪气的话砸得有些尴尬。

　　"嘿嘿。"黑眼镜朝她挤眉弄眼，"这我哪知道啊，都是吴邪那小子不让我说的。"

　　李皎皎从怀里掏出卡，往黑爷手里的POS机上一插，随意输了几万块，"要多少钱我给，说实话。"

　　黑爷嬉笑的表情一收，"吴邪的计划只能他自己和你说，是只能他说。"

　　既然交易谈不成，李皎皎也不愿多费金钱，撤回了POS机上的交易。

　　“诶，诶诶！”黑瞎子拦住李皎皎，“但我有对付那东西的办法！”

　　果然这又是他们计划好的！

　　李皎皎气愤地掰开车门，把昏迷的黎簇丢到后排座椅上，不管身后抬脚就要进来的黑瞎子，直接拿吴邪的大白狗腿抵住了门。

　　黑瞎子从碎裂的车窗外探头进来，摸着下巴上的假胡子，语气揶揄，“是吴邪惹你生气的，你干嘛不理我啊？”

　　“你两都——小心！”

　　李皎皎话说到一半，目光一凛，挥手抓住了试图偷袭黑瞎子的藤曼，用力牵制住它。

　　“快上来！”她冲瞎子喊道。

　　藤曼在瞎子身后又伺机探过来几根，他歪头避开，撑着窗框跃进车里，顺手还割断了和李皎皎较着劲的那根。

　　“你怎么知道车里安全？”黑瞎子听着外面车壁被藤曼砸得哐哐作响，悠闲地靠在椅背上问。

　　李皎皎冷哼，“吴邪不会没有理由地分析一堆这些车围成圈的理由。”

　　行，还是不爱动脑但十分关注吴邪。

　　黑瞎子的视线移到晕在一旁的黎簇脸上，见他眉头皱起，猜测他应该是快醒了，便对李皎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黎簇眼珠转了转，缓缓睁开眼，刚吐出嘴里的沙砾，就立刻拉着李皎皎诉苦，“皎皎，我这次真的差点被风沙憋死了。”

　　“咳咳！”被忽略彻底的黑瞎子突然咳嗽，打断了黎簇无意识的撒娇。

　　“你是谁？”黎簇站起身挡在李皎皎面前，面露防备。

　　瞎子摆出四川口音，谎称自己是幸存下来的运送物资的司机，解释外面的那颗巨型植物东西似乎怕金属，他们把车围起来是防止它就跑出去喝水，否则喝完水就要吃人。

　　他接着在黎簇有一搭没一搭的提问下，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故事。

　　李皎皎不爱玩黑爷漏洞百出的剧本杀，干脆闭起眼养精蓄锐。

　　同时黎簇也没被忽悠住，点出故事里几处自相矛盾的地方，直接质问黑瞎子什么来历。

　　“现在的小崽子不好骗那！”黑瞎子嘴角扯出弧度，走到角落卸下伪装后，幽幽开口，“李皎皎，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这小屁孩欺负啊？”

　　“我明明一直闭着眼，不算眼睁睁。”

　　“没良心的坏丫头。”

　　黑瞎子推了李皎皎脑袋一下，见她气鼓鼓的睁开眼，才满意地侧头和黎簇坦白自己是受人雇佣来保护吴邪的。

　　黎簇忍不住吐槽道：“那吴邪都被拖下去了，你也不出来救他。”

　　“你以为我黑瞎子能上天入地，出神入化啊！你知道我一个人帮你们处理那么多具尸体多费功夫吗？”

　　这是在点她呢。

　　李皎皎暗暗翻了个白眼，敷衍道谢：“谢谢黑爷帮我处理那些杀人犯。”

　　“不用谢，给钱就行，两百一具。”瞎子挑眉。

　　他把POS机重新掏出来摆到李皎皎面前，盯着她转完钱后，把包里两盒青椒肉丝炒饭递了过去，美名其曰赠品。

　　黎簇接过惊叹："炒饭？可以啊，你这是哆啦瞎梦啊？"

　　“我是半瞎。”

　　“他不瞎。”

　　李皎皎和黑瞎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黎簇发现李皎皎突然又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老朋友，郁闷地低下头刨着炒饭。

　　黑瞎子也没想到李皎皎会维护他，指弯扶了扶墨镜遮住藏不住的笑意，问黎簇吃饱没。

　　黎簇加快了刨饭的速度，腮帮子塞满饭，对黑瞎子点点头。

　　“吃饱饭就睡吧，明天需要你帮我做个很危险的事情。“

　　“啊？”

　　黎簇顿感不妙地张大嘴巴，没来得及向李皎皎求助就被黑瞎子捏住后脖颈，弄晕了过去。

　　 “原来吴邪这招是和你学的。”李皎皎不善地眯起眼。

　　 黑瞎子笑得荡漾，“怎么，你中招了？”

　　 你敏感得真像我大姨妈。

　　 李皎皎腹诽，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明天需要黎簇做什么？”

　　 “秘密。”

　　 黑瞎子神秘地摆摆手指，往李皎皎身上撒了点白色粉末。

　　 李皎皎皱眉想掸掉，却被黑瞎子拦住。

　　 “这是天心岩粉，可以让你晚上睡个好觉。”黑瞎子解释。

　　 李皎皎没说什么，只是把沾着的粉末的衣袖在黑瞎子身上擦了几下，缩在座椅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