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相遇

“……”

元吾睁眼，只看到黑暗的天空，以及遮挡视线的长草。

果然，那些日子只是自己的奢望？没有人会在意自己，没有人会关心自己。

他不是持明，而丹枫过去是为了救持明的族人——他只是顺带的。

从来没有什么幸运，也没有什么特殊。

今天，要做什么呢？

元吾闭上眼睛，理了理思绪。清风拂过草丛，吹散了他积压的记忆。

“苏，如果是你，会怎么做？”被称为天慧的他，一定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找到出路吧。

可元吾现在是未成年，不能打工，没有人愿意收留自己，也只能这样无所事事地游荡。

衣服，衣服是怎么来的？元吾晃了晃脑袋，他忘记了好多事。

小家伙用水流将身上的灰尘濯去，趁夜深人静，从草丛里翻出来。

机巧鸟会拍到他的举动，但不会影响路人。

元吾慢悠悠地在街上晃着。他不知道现在是几时，街上寥寥数几的行人，也没有注意到他的。

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安静，孤寂。

不像白天，有时会莫名其妙被拖出来挨一顿打。小孩子没有善恶的分辨，他们受了气，选择找更加弱小的人发泄，或许也无可厚非。所以元吾对他们没有怪罪的意愿。

倒不如说，每当过个几年，曾经欺负过他的部分人又来找他道歉。反而让他有点尴尬。

仙舟人的外貌增长缓慢，当他已经十岁了，一个六岁模样的孩子过来找他道歉，实在奇怪。

“啊，已经到边缘了……”

他想去鳞渊境，那里或许能看到他的阿枫哥哥——可，丹枫早该忘记他了。

这一场梦过于真实，也过于快乐，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如果不会醒来，是不是，那就是他自己的人生了？

元吾跑回来，趴在宣夜大道路边的桌子上，好像看到哪只白毛的狐狸伸手，想捏他的脸。

他这一次没有躲，却也没有那种温热的触感。

只有有一阵微风吹过，把他的头发揉得凌乱。

人是要往前看的，元吾一向这样想。等他再长大一点，强大一点，用自己的能力与阿枫哥哥见面，重新……

成为朋友。

那时候，就能叫应星叔叔了吧？元吾想。

他眨了眨眼，抬头，想把天上的每一颗星星刻在脑海里，以后指认给丹枫看。但猛然想到，仙舟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下一次，恐怕就不是这样了，不免有些沮丧。

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赚钱——元吾晃了晃头，把这些杂乱的思想丢掉，开始计算起今天的生计。

却是不如在实验室里了，元吾叹气。

他在实验室里，很痛苦，但每天好歹还能吃饱饭。现在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很无助，束手无策的感觉很不好。

如果一个化外民在仙舟展现出持明的外貌，一定会被抓起来研究吧？元吾蠢蠢欲动的，但最终没有这么做。

因为当代龙尊是丹枫，化龙之术只有龙尊能够传承，这样做会连累丹枫。即使没有那个梦，丹枫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会这么做。

“啊啊……好烦啊……”

实在不行，还是去捡剩菜吧……不过还是想吃肉，想吃肉。怎么会有龙是吃草的？

元吾在椅子上扑腾了一下，手磕到桌角，顿时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白嫩的手上多出一块红印子，很快在水流的冲洗下治愈恢复。

元吾又眨了眨眼，看向天空，目光深邃，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站在栏杆外，吹着风。

回去吧，回去吧，田地都荒芜了，怎么还不回去呢？不要让自己的心被束缚，让心情惆怅，独自伤感。

他最后看了“家”一眼：“此世，就如此了结吧。”

果然，在得到后失去，反而更难以接受了。他想，他舍不得记忆的美好，至于命运，就交给下一世来践行吧。

有一片枫叶从颊边划过。

被救下来的元吾看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你好？”

“……去安全的地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