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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导演的自省

　　平日里热火朝天忙忙碌碌的片场，今天因为导演的突发情况停了摆，大家三三两两地闲坐在一边，面色都有些焦虑担忧。

　　“刘大哥，我还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这项目不会黄吧。”小王给摄影组长老刘递了根烟，“这样咱们得早点找下家跑路。”

　　“呸呸呸！净说胡话！我跟的组不少，程导的这个组虽然气氛不太好，但是绝对是认真拍戏的，你不也和程导学到了很多东西吗？”

　　老刘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底也有一丝担忧。最近的网络上关于程安的舆论，组内私下讨论的人也不少，他们年纪大资历深的还不在意，有些像小王一样的年轻人就有些浮躁了。偏偏程安虽然确实有能力，但是为人处世实在不在行，不近人情的严苛要求之下，大家有所怨言也在所难免。

　　“话是这么说……”小王被老刘教训的有些讪讪，虽然累，苦，他确实和程导学到了很多真本事，“男主演不也是受不了程导，大家都说他旷工是跟程导抗议呢！还有人撞见好多次女主演压力太大躲在角落偷偷哭呢。”

　　老刘也没话反驳了，皱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烟。

　　檀健次的旷工，杨紫的迟到，这些好像也算佐证了小王的话语。

　　“小王，今天打光可要把我打好看一点，美到发光的那种。”

　　杨紫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

　　“杨、杨紫老师？！”小王跟屁股被扎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回头一看，檀健次和杨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小王短短几秒钟额上已经冒了冷汗。

　　“导演马上就会来了，通知下去准备准备吧。”杨紫的笑容不变，话语有种神奇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拍了拍小王的肩膀。

　　小王抹了抹汗，点头后脚底抹油就去传达。老刘嘴角露出笑来，掐了烟头起身。看到男女主的出现，他这心算是放回肚子里去了。招呼大家伙动起来，自己也去调试摄像设备。

　　杨紫看着片场氛围因为他们主演的到来变好了一些，悄悄松了口气。

　　“你躲在角落偷偷哭？”

　　檀健次装作不经意地问起，眼角余光却全是看着杨紫的方向。

　　啊啊啊！怎么回事？！她都跑没人的角落里了怎么还能被撞见！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杨紫摸了摸耳边的碎发：“没有的事儿，他们传谣也不编的可信一点。”

　　檀健次抱着胳膊：“你知不知道你撒谎就会摸耳边的头发？”

　　“啊？！！有吗？！”杨紫急促地反问，手足无措地举起自己的双手，顿了几秒，看见檀健次促狭的笑眼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檀健次忍不住偏头笑了笑，杨紫觉得他在嘲笑自己，恼羞成怒：

　　“有什么好笑的！这、这人压力大了总归要有个宣泄口！又不能暴饮暴食我哭一哭怎么了！”

　　杨紫越说越理直气壮，下巴扬得越来越高，像一只傲娇的小猫咪。

　　檀健次慢慢止了笑，拢了眉头看着她，墨眸如水，染上了化不开的心疼。

　　原来，她压力这么大。为什么不愿意和他说，明明他一直在她身边。还是他被她总是像明亮的小太阳一样坚强乐观的表象蒙蔽，没能够好好注视她，关心她。

　　“下次，不要一个人偷偷哭了，找我好不好，让我陪你。”檀健次低下头轻声对着杨紫说。

　　话语无需经过大脑，他对她的爱已变成一种本能。

　　杨紫抬起头撞进他几乎要溺毙人的眸子里，有一瞬间恍惚。但是又急急转过头去，通红的耳尖被黑发遮住。

　　他们不是“分手”了么！说这种话什么意思！谁稀罕找他了！

　　“我朋友一大堆，轮不到找你！”

　　檀健次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看着她别过去的后脑勺忍不住地咬牙。

　　这女人！

　　他真想堵了她的嘴！反正没一句他想听的！

　　“程、程导怎么还不来，他应该比我们来得早才对，他又不需要做妆造。”

　　感受着后脑勺上越来越灼热的视线，杨紫心底越发的虚，梗这脖子找其他话题。说完了却确实生起了犹疑，程安不会中途又回去喝酒了吧？就是堵路上也应该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程安的皮鞋踏在片场上，响起清脆的声音。

　　离得近的几个工作人员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好像有几分眼熟的男人。

　　他理了理胸口的领带，摸摸刮过胡子的下巴，不熟悉的打扮让他有些拘束。厚重的刘海梳了上去，视线一片明亮，让他更不习惯了。

　　“咳咳，大家好。”他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望向这边，许久，才有人半信半疑地喊了一声：“程……程导？”

　　程安矜持地点了点头。

　　“我去！”“噗”有人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有人手里的东西掉了下来，有人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连杨紫和檀健次都呆立原地。

　　眼前这个西装革履，干净利落的男人，是他们那位总是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程导？！！

　　众人皆不可置信，然而这还没完。

　　程安朝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这段时间，我作为导演，没有尽到应尽的职责，一味地勉强大家，也没有及时安抚大家的情绪，我很抱歉。”

　　所有人一时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吗？？

　　“像今天这样抛下剧组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发生！接下来我会好好调整心态，认真，真诚地对待所有人，倾听大家的意见。”

　　程安抿了抿唇。他反思过，是他太焦躁，又放不下自尊，以高高在上的心态要求别人，以至于看不见很多东西。一心急迫地想要把电影拍好证明自己，这样的情绪传染给了工作人员，也给了他们压力，是他的责任。

　　“……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给我机会，让我们再一起加油，一起把电影拍好。”

　　程安深深第下头去。半响，耳边都没有响起声音，他唇抿得发白，紧张地心脏砰跳，越发没底。

　　果然，他之前做得太过分了，已经没有人愿意跟着他了吗？

　　“大家要走得话——”他的话说一半被骤然打断。

　　“程导，您不要这样，我觉得您是个好导演。”是李燕，她牵着小杰温柔地笑着，“是您给了快要倒闭的剧团的大家伙容身之处和机会，我们都很感谢你，还有小杰，您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给我们关心，我们都看在眼里。”

　　“就是程导！虽然您说话……额，确实挺毒的，但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学到好多东西！是不是啊大家！”

　　片场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大家有的刚从程安的反差中惊醒，跟着附和说起程安平时的好来。

　　“这剧组的饭是我吃过最好吃，反正我不走。”

　　“我觉得这片子会获奖，我等着给我简历添一笔呢！程导，咱们一起加油！”

　　“程导，别煽情了！你一句话，咱们就是干！拍吧！”

　　程安愣怔地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眶不知不觉泛了红。

　　“程导，别顾着感动了，大家都等着你呢！”檀健次走到程导身边，挥拳锤了锤他的肩膀，程安才终于松了紧绷的身体，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杨紫也一起过来，笑着看他一眼，随后双手做喇叭状：“程导说，大家辛苦了！咱们一起加油！待会他请大家喝下午茶！！”

　　“吃最贵的！”檀健次一唱一和。

　　“是不是呀程导？”杨紫回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本就气氛缓和的片场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大家都热热闹闹地笑起来。

　　程安被噎了一下，随后无奈回话：“是，是是。”

　　虽然被套路了，但他知道这是他们的好意，只是，这个点他去哪变出下午茶来。

　　杨紫捂起嘴笑个不停。

　　檀健次看着被他们“道德绑架”手足无措的程安，笑着安慰：“程导别担心，小紫和我早就订好了。”

　　“谢谢你们。”程安舒了口气，真诚地道谢。

　　“不用谢，记得把钱打给我们。”

　　檀健次和杨紫异口同声，笑得财眼眯眯。

　　果然还是套路啊！！

　　那天后来，程安看着账单上一长串一长串的各类套餐欲哭无泪。_(´ཀ`」 ∠)__

　　彩蛋：“分赃”但是夫妻共同财产

　　檀健次手机跳出来程安的转账，一大笔money。

　　杨紫余光里面就看见了，凑过来：“咱们钱到啦！”

　　“对，程导还挺大方的，还凑了个整。”檀健次转了一半给杨紫。

　　杨紫秒收，抱着手机笑得像个小财迷，猥琐得很可爱，但很快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不对，你打少了。”

　　檀健次挑起眉。

　　“你看哈，虽然当时是用你手机下得单，但是是不是主要是我挑的，奶茶车也是我拉到，是不是很辛苦？”

　　檀健次大概猜到她想说些什么了，憋了憋笑：“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是不是我得多分点，四六，不行，三七！”杨紫伸出手指比划，还带得寸进尺的。

　　檀健次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又转了一笔。

　　这太过顺利反而让杨紫的良心有些痛了：“我、我开玩笑……其实也不用……”

　　“不，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啊。”檀健次一副被杨紫洗脑的样子，“我觉得你还说少了呢。”说着还要继续转账。

　　“不不不，不用了——”杨紫推拒着，手机上却被檀健次的转账给刷屏了。

　　“别跟我客气。”檀健次眨了眨眼睛，“而且，我们现在这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我的就是你的。”

　　“你！”杨紫兀得反应过来，脸腾得通红，“谁、谁和你共同财产了！”

　　“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杨紫梗住，脸憋得越来越红，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半响才说出一句：“反正我不收了！”

　　“那我直接转你卡上。”

　　啊啊啊这人！杨紫把自己头发挠得一团乱，说不过他，干脆直接调头跑走了。

　　檀健次笑着看她背影越跑越远，又长长一叹，懊恼地捂住脸，掏出口袋里的红本本发呆。

　　冲动是魔鬼……虽然领证这事他不后悔，但是这让和好变得更加困难了，低头道歉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他们还要吵到什么时候去，他真的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