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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你梦里，所以这么害怕么。”

　　小夭倏地回神，但一团乱麻的脑袋里混杂着他们的回忆，让她仍然不甚清醒：“相柳……”

　　“我有特意给你做了好多新颖的毒药。”

　　“唔，最近忘记练射箭了……”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看满月了。”

　　“下次我们再去海底玩好不好？”

　　“九头妖怪，九命，九头魔头大傻子。”

　　“你怎么不说话。”

　　小夭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炭笔，气呼呼的在相柳脸上画上九个脑袋。

　　“哈哈哈哈哈哈！叫你不理我！”

　　相柳神色变得温柔，是小夭从未见过的神情，一时看呆了。

　　相柳摸摸小夭的后脑勺，又轻轻把她放到柔软的蚌床之中。

　　“好好睡一觉。”

　　小夭却死死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相柳背靠着蚌边，姿态优美的不像话又让小夭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放松感与亲近感。

　　小夭连呼吸都放轻了，怕惊扰这如梦一瞬。那海底37年的相伴，她看不见一丝一毫相柳的神情姿态，却觉得应该就是像现在这样，被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展现着所有人都无法窥见的温柔深情。

　　相柳轻轻一笑，把手背贴到小夭的脸颊耳边，又似安抚又似撩拨。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骗人，骗人，大骗子……！”

　　明明是如此动听的情话，却让小夭一下清醒了，这是梦境，相柳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这是她最想听到的。

　　泪珠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而落，浸湿了鬓发。

　　“你死了！你死了！！”

　　小夭扯住相柳的衣袖，这向来洁白如冬雪，一尘不染恍若非尘世的衣服渐渐染上她的泪水与气息。

　　“你不想我死？”

　　“你爱死不死！”

　　“我应该庆贺你死得其所！死在战场上的战士！”

　　小夭没想到自己在梦里还能生上这么大的气。

　　干脆一股脑的连珠炮弹的宣泄了出来：“你凭什么删我狌狌镜的回忆！你凭什么就让防风邶死了！你凭什么激我说永世不愿见你！你凭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死了！你凭什么害我这么伤心？！”

　　小夭狠狠揪住相柳胸口衣领，把自己埋进去，任泪水洇湿相柳的胸口。

　　“明明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妖怪，非得学人族那套知恩图报，袍泽之情……”

　　“你个九头怪还狡猾冷酷，我们之间，对你是交易，对我来说……我……”

　　不知道是不是话说的实在太多了，小夭竟梦里都觉得疲惫起来。

　　对着一个梦境发脾气，她可真是令自己刮目相看。

　　“你爱我，小夭”

　　相柳笑了。

　　“即使我选择了死在战场上。”

　　“你还是无法停止爱我。”

　　小夭心擂如鼓。

　　“骗人的是你，小夭。”

　　相柳慢慢地靠近小夭，越来越近，鼻息相融，酥酥痒痒，让人心神荡漾，缓缓的垂眸，带着难以抗拒的魔力，银色的发丝缠绕浮动在小夭脖颈，这一刻，仿佛不是海妖而是幻魅。

　　哗啦——只见蚌壳被一对鲛人倏地打开，小夭冷汗涔涔地被惊醒，许久才喘出一口气来。

　　犹如触碰花瓣般的感觉似乎还存留在唇间，比梦更不真实，近乎错觉。

　　还来不及脸红心惊，小夭就感受到了两位鲛人怒气冲冲的瞪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丢出去——她毫不怀疑，要不是她流着相柳的血，下场应该会惨得多。

　　“这对爱侣，哎呀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太般配了！连家都这么美丽舒适，我真是一时没忍住进来小睡了一下啊哈，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我……”

　　看来聒噪的力量超过了相柳的血脉压制，小夭被毫不客气的扔了出来。

　　“对不住哈对不住！我下次带点东西来补偿你们！需要吗？啊？不需要？噢噢不客气~”

　　趁着鲛人气急败坏的收拾屋子，小夭麻溜的一个扑腾就跑了。

　　小夭边游边想着，也不知睡了多久，这梦竟仿佛黄粱一梦半浮生。

　　耳畔只一直回荡着——

　　你爱我，小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