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聂怀桑这位弟弟的内心吐槽,他大哥不知道,三哥也不知道。
只是两个哥平生头一次有志一同的讨厌人扇子底下那假模假样的笑容。
大哥是有感于自己与姑苏蓝老先生教育的失败,悔恨当初狠不下心来打这臭弟弟,将人养的如此没有担当且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一点儿也不像他聂家男儿。
三哥,三哥纯粹就是讨厌自己意识骄傲自大看走了眼,从而阴沟里翻船而已。
至于人说的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他而今可是一点儿也不耐烦听。
毕竟,他之所以留在孟婆庄黄泉客栈,纯粹是珍惜与阿娘之间的母子情而已,可从来没有当孟婆的打算。
自始至终,地府人间,他金光瑶都是要当人上人的。
而日复一日煮汤与迎来送往的孟婆,从来不在他的计划中。
所以,对于人的暗示更是不以为然且不耐烦的?
“所以呢?你想怎样?”
知道自己如今在人面前没有半点儿情分可讲,聂怀桑干脆直说了: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我帮你传播信仰,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然后再帮我大哥投个好胎。”
“呵!”
金光瑶冷笑,这是拿他当傻子耍?
“且不说所谓信仰与我重不重要的话,真以为没了你我就得不到吗?”
聂怀桑一点儿也不杵他,毕竟:
“若世人知道自己所求是当年的六杀仙督……”
不等他话说完,金光瑶也笑了:
“关心这些的都是你们这些吃太饱的仙门世家,普通老百姓谁在乎?只要能吃饱饭,且平平安安、不受欺辱的过日子,他们哪管拜的是神是魔?”
甚至,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妖魔,可比高高在上、安享香火供奉不干事的神佛讨喜得多。
“别人你不在意,那么二哥呢?我可一直不曾告知他你的消息,放任其于寒室闭关,日日弹奏问灵曲呢。”
金光瑶唇角的嘲讽顿住,就连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果然,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办法忘了那个人吗?
既忘不了临死前人那穿胸一剑,也忘不了十多年相识的点点滴滴。
更何况,闭关加问灵啊,这个配方可真够熟悉的。
想当初,人总是愁眉不展的跟他说亲弟弟含光君死了老婆似的十三年,可不就是这么个情形吗?
啊呸,这什么破比喻。
揉了揉太阳穴与眉心,不得不说,这位生前从不曾看得起的倒霉弟弟,于人心的把握上,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还要强的多了。
只可惜,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那位“二哥”呀,跟他本就不是同路人。
他曾经用欺骗与谎言,编织了一场十多年相知的梦,也早在观音庙的风雨夜,阿娘的金身底下破碎了。
所以,
“你说泽芜君啊!那是你二哥,含光君亲哥,姑苏蓝氏世人称颂的宗主,可这些与我何干?”
人当初可是明明白白让他不必再叫二哥了的。
他生前哪怕莅临仙督之位,也依旧活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只为洗刷“娼妓之子”四字。
可如今,既然洗不掉世人偏见,又早已不再人间,可不必再低声下气的卑微求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