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又名假如孟母重生后不再爱女主

（23）

傍晚的霞光将草地染成了瑰丽的金色，大多数的草已经完成了由黄到绿的渐变，纤细的草尖，在夕阳中剔透得就像一束束发光体，粉红、嫩黄、淡蓝的花点缀期间。

连迢捏起一颗葡萄送进嘴里，眯着眼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叹，像只打盹起来伸懒腰的猫咪。

肖雪青坐在一旁绣着十字绣，眼睛里漾起温暖的微波。

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连迢嫌弃太远，撒娇道：“妈妈，帮我拿一下嘛。”

肖雪青只好放下手中的针线，看到来电显示愣了一下，才把手机递了过去。

接通了电话，连迢在“嗯嗯”、“好”几个词间转换，没说几句就挂了。一转头就看到母亲直盯着自己瞧，睫毛微微颤着，将满眼的犹豫不决出卖得干干净净。

连迢难得看到母亲这般犹疑，她莞尔一笑，举手投降，“妈妈，你有话就说吧，你这样看着我害怕。”

古灵精怪的模样看得肖母微微一笑，揶揄道：“也有你害怕的时候啊，从小你胆子就大，长大了胆子就更大了，说休学就休学，一声不吭跑去国外考察，临走前一个星期才跟我和你爸爸说。”

“妈妈，我这不是一回来就认错了嘛。”连迢赶紧伸出手，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憨笑，“这都好几个月了，您怎么还记仇呢。”

“哎呦。”连迢捂着脑门，瞪着亮晶晶的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妈，你怎么还弹我脑门呢，爸爸老说我笨，我看就是从小被你给弹傻的！”

“瞎说，你爸什么时候说你笨了？”肖雪青白了她一眼，却是宠溺，“你爸打小就是个女儿奴，逢人就夸我家迢迢多么聪明，多么孝顺，多么漂亮......他啊，见着你就没一点底线。”

“我爸在你面前不也这样嘛。”

连迢暗暗腹诽。

“哪能一样啊？就他惯着你。”肖雪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爸他啊，在家里就是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瞅了眼偷乐的连迢，肖母一拍脑门，“你这孩子，又被你把话题扯远了。我是想问你，刚刚来电话的是宴臣吧？”

连迢摘了颗葡萄递到母亲嘴边，点点头，“是啊。”瞟到母亲的脸色，立马接到，“我先老实交代啊，他约我晚上去看画展。”

肖雪青闻言沉默。

连迢的手下意识地按住了沙发，挺直了脊背，缓声问道：“妈妈，有什么问题吗？”

肖母望着女儿姣好的面容，叹了口气。

连迢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自己和她爸爸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她，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二十多年来就没受过什么苦，想到孟家那个孩子，那些个传闻，肖雪青的心就定不下来，她实在是怕，怕顺风顺水的连迢在感情上吃苦。

她注视着连迢，问道：“迢迢，你跟妈妈说实话，对于宴臣，你真的想好了吗？”

连迢整个人重重一震，抬眼看着母亲，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不禁反问自己，连迢，你想好了吗？真的想好要跟孟宴臣携手一生了吗？

肖雪青看到她这样子，握了握她的手，“迢迢，孟家和我们家确实门当户对，宴臣也是一个好孩子，他很优秀，我和你爸爸确实都很喜欢他，你爸爸也很希望能看到你们在一起，如果你选择了他，我想出于责任，他也会当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妈妈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顿了顿，她问：“迢迢，你爱他吗？”

“我爱。”

“那他爱你吗？”

连迢的心突突直跳，血管里的血流得飞快，她动了动嘴唇，连迢选择了沉默。

她想说爱的，只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说爱吗？可是他们相处却总是淡淡的。说不爱吗？她却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心动。

连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或许，只是喜欢？她有些落寞地想。

肖母怜惜地握紧她的手，张口道：“妈妈并不是在质疑他对你的感情，宴臣的那些事情其实我跟你爸爸也有耳闻。”看到连迢疑惑的目光，她笑了笑，“傻孩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跟许沁的那些事我们怎么会不知道，还是在准备要跟他们家联姻的情况下？我跟你爸爸怎么也会调查调查的。但这些也没什么，不过是年少人一时的悸动，妈妈相信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你能处理好的。我只是担心......”肖雪青温柔注视着连迢，“担心他，也只是他。”

“只是他？”连迢的心像是失了序，杂乱地跳着。

“对，妈妈只担心宴臣他自己。”肖母说，“宴臣这孩子道德感太高，对自己太过苛责，太过严于律己，这样的人，活得太累了。你跟他，就像巴黎的两岸，你在左岸，他在右岸。左岸是实的，右岸是虚的，从艺术风格上说，左岸是灿烂明艳的，右岸是淡泊辽阔的，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的世界或许沉闷无趣，而你喜欢冒险喜欢挑战，”她悠悠一叹，像是看穿了自己女儿的内心，“你更喜欢的，是拯救。从小你看到弱小的事物就喜欢挺身而出，路上遇到受伤的动物就往家里带。”

选择律师并不是连迢有多喜欢，只是因为恰好连家有资源，在法律的这条路上她能走得更远，帮助更多的人，如果连家从医，那么连迢就会选择成为医生，医生，拯救生命。

连迢明白，妈妈说对了，在见到孟宴臣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缠绕的绝望，仿佛轻轻一碰，他便碎了。

她一开始只是被好奇吸引，想要探寻他身上的秘密，越了解她就发现自己陷得越深，才恍然自己原来爱上了他。

“迢迢，妈妈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因为可怜和同情去接近他，也不要没想清楚就随随便便将自己陷进去。”

“迢迢，你真的想好要用自己的一生去救赎他了吗？”

......

连迢挽着孟宴臣的胳膊漫步，望着他隐在路灯下温柔的侧脸，幸福的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