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阴冷逼仄的房里,各色劣质玩具散乱得堆在地上,房间一角,穿着开裆裤的宋暖咬着手指头,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捡起地上的小火车向坐在沙发上的许沁丢去。
“宋暖!”许沁弯腰拾起沙发旁的小火车扔到一旁的玩具箱里,心神俱疲地教训,“你再把玩具扔的到处都是,这些玩具就都别玩了!”
被她一凶,宋暖“哇”的一下大哭出声,吼得整栋筒子楼隔了几层都能听见。
许沁痛苦地斜了她一眼,被吵得实在烦躁也没去哄她,而是继续盯着那条朋友圈。
照片似乎是抓拍,上面的两个人都没注意镜头。
女子抱着白白胖胖的奶娃娃,目光温柔地看向蹲在一边的孟宴臣,他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刮刮宝宝的鼻子,逗弄着,小宝宝扑腾着手脚笑得口水都流下来了,乐个不停。
即使没去现场,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温馨和快乐。
发朋友圈的人配了一句“俩宝贝满月啦,恭喜孟总!”
下面跟着一水儿的祝福——
“小公主和小太子满月啦,祝福祝福!”
“呜呜宝宝好可爱,不愧继承了孟总和连小姐的好基因。”
“孟总和太太好恩爱,好幸福。”
.......
越往下滑,心底的阴暗便逐渐滋生,耳边宋暖的嚎哭此起彼伏,丝毫没有罢休的态势,反而越发响亮,许沁忍无可忍地大吼了一声:”别哭啦!“
抓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眼里流露出一丝嫉恨。
孟家,连迢摇着婴儿床在哄宝宝睡觉,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两个宝宝却没有丝毫睡意,吐着口水泡泡,挥舞小手玩得不亦乐乎。
连迢笑容温婉,点着他们红润胖嘟嘟的小脸,不急不恼地小小抱怨:”你们啊,大晚上怎么这么精神呢?快睡觉觉好不好?妈妈都要困死了。“
也许是真的体贴她,两个宝宝妹过一会儿就相继睡去,连迢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拿上手机要往洗浴室走去,就在这时,手机跳出了一条陌生人的短信:”你好。请问是连迢连律师吗?“
连迢回复:”是的。请问您是?“
对方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又发来一句:”我是许沁。“
连迢去往洗漱的脚步顿在了路上,有些惊讶,她的眼睛微眯了一下,手指机械地开始打字:”哪位?“
一般人介绍自己都会用”我叫某某“,像她这般一来就说自己是某某的,不是对自己很自信,就是觉得很有底气,认为对方一定知道自己是谁。
还只有一句,这样带有试探性和攻击性的一句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反问她”你是谁啊?“
我凭什么要知道你?你是哪根葱?
连迢有些无语地想。
见对方果然没有声息,她放下手机,接着去浴室开始洗漱,仔仔细细擦洗着每一个毛孔后,坐到化妆台前对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开始涂抹。
护肤的过程漫长琐碎,消磨着情绪,也可以安静地思考。
仿佛在涂抹的过程中一层一层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削减掉不必要的不良情绪,让自己重归理性。
宴臣最近在外地出差,看来她是刻意选了这个时间来找自己。
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她被医院开除,事业受挫,经济状况不良,跟宋焰的婚姻生活也不幸福,难道是来寻求自己的帮助?
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许沁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会向孟家其他人寻求帮助,但绝对不会向我这个她自认为的外人。
国坤最近出了一点事,有人举报下面的子公司消防安全、食品安全有问题,还接连被举报账目有问题,难道这些事是许沁搞出来的?
连迢一边往脸上抹精华,一边思考着。
不对,不可能是她,她跟宋焰没那么大本事,安全问题他们还能搞点小动作,这种接二连三大规模的举报,他们没那个能耐,除非......除非他们背后有人撑腰。
脑海中闪过国坤那几位跟宴臣作对的脸,心下一叹,要说是谁,她还真不确定。
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就只是想见自己一面,羞辱下我,宣告一下她跟宴臣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往,那无法言说的感情?
想到这,连迢鄙夷地”嘁“了一声,心头如同吃了死苍蝇一样泛着恶心。
要真如自己所想,她就更看低许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