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连家宴会结束,孟宴臣和连迢第一次见面后的半年时间里,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明确两个人之间男女朋友关系,却又自然而然地像男女朋友一样相处着,说不清也道不明。他们并不火热,像相处多年的老友,又像贴心的知己。
生活仍旧如往日一般继续着,只是日常多出了一些细碎却又温馨的小事,妥帖、温暖、开心。
她忙,他也忙,见面的时间不多,大部分的时候,他们的交流都是通过微信。
比如此刻手机屏幕上一连串的对话,只是最后停留的明明是一句话,但孟宴臣眼中只有明晃晃的两个大字——相亲。
“啪”的一声,他反手将手机扣在桌子上,生动诠释了眼不见为净以及掩耳盗铃。
心烦意乱地想到十五分钟前......
孟宴臣听完汇报,合上文件递给助理,像往常一样给连迢发信息。
“晚上一起吃饭?”
等了几分钟,连迢那边跳出“没空”两个字。
他盯着这两字看了许久,没加她惯常使用的调皮表情,显得生硬了许多。
他微微蹙了下眉,觉得有些奇怪,修长的手指慢慢敲击着,“今天加班吗?”
这次回话倒是快了很多,只是出来的却还是只有两个字:“没呢。”
考虑了下,孟宴臣发道:“今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要是太忙我们之后再聊?”难得打了这么多字,点击发送后,他就靠在椅背上默默等着。
虽然跟连迢认识就半年,见面时间也不多,但连迢的一些说话习惯孟宴臣还是知道的,她就是一个小话痨,说这么少的字实在反常。
脑海中倏忽之间,纷纷乱乱的思绪不停地冒了上来:她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吧?还是不太方便发消息?我刚刚会不会打扰到她工作啊?
相比起自己全凭一股责任感支撑着做这些工作,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连迢却恰恰跟他相反,她热爱她的工作,热爱她的职业,自己是不得已的忙,相对的她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振动了一下。
连迢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下面跟着一句话:“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在La Scala跟一个朋友相亲。”
瞥到上面“相亲”两字,孟宴臣瞳孔缩了一下,内心无端升起一阵烦躁。
相亲?相什么亲?他们彼此不是已经心照不宣约定好终生了吗?
又自欺欺人地想会不会是连迢打错字了,他飞快输入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迢迢,你是不是打错字了?怎么是相亲啊?”
那边却许久都没回话。
孟宴臣望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红云漫天,他的心却随着落日一点一点沉寂下去。
他攥紧手指,握着扶手,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是商业联姻,他没经历过,但身边总有朋友的婚姻是这种模式,却也没听谁说哪两家定下来后女方还跑去相亲的啊?
他想着难道连迢这是反悔了?想另攀高枝?
摇了摇头。
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孟宴臣立马否认了刚才的想法。
还是最近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得连伯伯和肖伯母不同意?
也不可能啊,那两位长辈每次见到他都满脸是笑,抓着他不放。他能看出来他们是喜欢他的,因为他们眼里总是带着慈爱、满意、欣慰......
想着想着,孟宴臣突然站了起来,黯淡下去的目光瞬间又亮了起来,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那些情绪之外,他们眼里还有可惜和遗憾!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或许自己跟连迢相处得太自然、太舒适,自己竟然忘了他并没有告知父母他和连迢的关系,也没有让自家长辈去跟连家明确两家的关系,再一想,连家的两位长辈或许也以为他跟连迢没戏了,所以今天才给连迢安排了相亲吧!
想到这,他抓起搭在一旁的大衣匆匆向外走去。
不行,他得赶快回家跟付女士说去,再不说,他未来妻子就要跟别人跑了。
夜幕垂下,外面亮起了大片大片的霓虹灯,远处车水马龙。
连迢俯瞰着川流不息的各色轿车,手中的红酒随着她的摇晃荡起一点微波。
对面的男子看她勾起的那一抹笑,心里一寒,这祖宗肯定又在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了,从小到大,只要出现这个笑,之后铁定有人要倒霉。
徐卓定瞟到一旁亮起的屏幕,上面相亲两个大字同样刺进他的眼中,发出了跟孟宴臣一样的疑问,相亲?相什么亲?
她不会是在说跟自己相亲吧!
想到一会儿就要被冲进来的男人揪着衣领的凄惨画面,徐卓定打了一个寒颤。
他默默叉起一块牛排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自己从小就打不过连迢,还是默默吃饭别瞎开口得好,就算一会要死,自己也一定要做个饱死鬼!
还有今天连迢请客,不吃白不吃!
连迢当然不知道就那么两个字,这两个互不相识的男人就能浮想联翩这么多,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故意的,谁让孟宴臣那个呆子一直不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