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有暗香来（下）

她的眼神中渐渐没了光芒，在铺天盖地的感官冲击下，在阁楼的斜椅上摇晃，仿若一叶扁舟无助地漂泊，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做着言语上的挑衅，“这就是皇上让人收拾阁楼的原因吗？”

那人狠狠地在下面冲刺着，贪婪地吸上一口，言语中亦是得意忘形，“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朕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阁楼外的梅香透过门窗若有若无地散发着，朱棣竟分不清嗅到的是女儿香还是梅香，或许两者有太多的相似，她似迎风绽放的傲雪红梅，一身傲骨，在权力的倾轧和人性的混沌中遗世独立，她经历了凌冽的寒冬、饱受风霜摧残，却独留高洁的灵魂和坚韧的意志，在严寒中与他相拥……

帝后走后，坤宁宫的侍女们将寝殿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门窗皆打开透气，床铺褥子、锦帐幕帘也换了新的，连殿内的手炉、熏香、碳火都换了，但等了几个时辰，直到天色昏暗也不见帝后回来。

李女官不禁有些担忧，皇后身体尚虚，若是长时间在外，染了寒气，恐怕会加重病情，她忙往殿外去寻。刚到门口就看到皇帝的銮驾远远而来，皇帝下了銮驾，将娘娘抱下来，娘娘埋在皇上怀里，一动不动，皇上似乎很急切，大跨步往殿内走。

李女官心里一惊，莫不是娘娘病发了！忙上前迎去，走进几步却看到娘娘身上衣衫不整，披挂和袍子皱皱巴巴，凌乱地裹着，小脸红润润地贴着皇上的胸膛，发髻松散着，皇帝满面春风，嘴角抑不住地扬起，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十几岁。李女官心里暗暗感叹，皇帝还真是好兴致、好身体啊

不待李女官发呆片刻，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让人在耳房备好水和碳火，宣太医来诊脉”，说着加快了步伐，入了内殿。

待入了殿，侍女走远了，楚楚才从怀里探出小脑袋，嗔怪道，“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他们不都知道了？”

朱棣把她放到塌上，盖上锦被，笑眯眯地盯着她羞涩的神情，“怕什么，一群奴才而已。皇帝跟皇后，不就是男人和女人那点事嘛，你我多少年如此，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楚楚才不应他，他能有什么好话。朱棣见她还是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变了一副冷酷的表情，声音冷冷，“要不，我把他们都处置了，就没人知道了”

“别……好端端的又造什么罪孽杀戮，我看最该被处置的人是你！”楚楚又急又气，小脸煞白，抓着朱棣的手，只怕他又做什么不该的事。

朱棣这才哈哈大笑，他的如眉就是心地纯善，逗弄起来也好玩的很。

楚楚见他这幅表情就知道又被他骗了，他这人老谋深算、不择手段，肚子里不知多少弯弯绕，脑子里不知多少纵横策，从初次相遇到如今，他不知骗了她多少回，可恶的很。楚楚小嘴一撇，把他的手扔到一旁，转身钻到锦被里，不打算再理他。

朱棣看她蒙着头，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更是起了玩心，站起身来，声音提高八度，“你要是不洗，身子可会难受的，刚才在梅园……”

楚楚羞得无地自容，猛地坐起身，把身边枕头狠狠砸向他，气急败坏，“你给我滚出去！”

朱棣笑呵呵地拾起砸在身上又滚落的枕头，看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可爱的很，厚着脸皮又凑了上去，“你让我滚哪去？我去找别人？你又要吃醋了”

楚楚被怼的哑口无言，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半晌才糯糯开了口，“你把嘴闭上，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荒唐话”，说完一双眸子低低垂下，不敢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