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戒鞭被高高扬起,在空气中划出风声,然后重重落下。
那个跪坐在地的身影颤抖了一下,绣着蓝色云纹的白色外袍被鲜血染湿,红彤彤的一大片。
身后的蓝启仁须发皆白,沙哑地咳嗽数声,手帕上也染了血。
但他们都不打算停下,蓝启仁扬起鞭子,蓝忘机重新跪好。
蓝启仁咬牙切齿,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这一鞭,是罚你自以为是。”
蓝忘机摇晃了一下,又强行立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音:“是……”
蓝启仁再次狠狠地抽下去:“这最后一鞭,罚你不明就里。”
“是……”
抽了昔日爱徒整整三十三道戒鞭,蓝启仁跌坐在椅子上,重重喘息。
而蓝忘机依然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旁的长辈见惩罚结束,连忙上来将蓝启仁扶回房间。小辈们则七手八脚地将蓝忘机送回静室。
此后蓝忘机便整日闭门养伤,对外说是闭关,谁来都不见。
戒鞭之伤极深极重,一连七个月,蓝忘机才能勉强起床。
一日,蓝忘机正靠在床头,怀里抱着一坛天子笑。
那是他之前托同门偷偷下山买的。
这几个月来,蓝忘机每次伤痛复发,就喝一口天子笑。
绵软甘甜,他当初也曾品尝过这样的味道么。
喝他喝过的酒,受他受过的伤。
突然,房门被人叩响。
蓝忘机很奇怪,明明之前蓝启仁已经跟全门打过招呼,不许来打扰的。
门外响起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蓝公子。”
蓝忘机一瞬间听出了这是谁:“花城?”
“是我。”花城笑了一声,“我可以进吗?”
“你不是会穿墙吗?”蓝忘机说,“恕蓝某无法起床。”
“那我进来了。”花城说着,直接出现在了房间内。
那人玉树临风,面如冠玉,衣红胜枫,背着手站在蓝忘机的榻前。
“你今日来,何事?”蓝忘机抬头看他,问道,表情毫无波澜。
花城望见他的伤时,仅有的一只左眼瞳孔骤缩,像是很不可思议似的:“你……这伤,是受的罚?”
蓝忘机道:“是。”他用力坐起来,望着花城道,“你既然来了,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你的身份,找他应该比较容易。”
花城自然知道他说“他”的是谁,轻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他。”
蓝忘机苦笑:“那是自然。”
花城摆摆手:“不必麻烦,我今日来到这,就是有他的消息。”
蓝忘机闻言猛地抬头:“真的,魏婴……他还在?”
花城搬来一张凳子,自顾自地坐下,答道:“嗯,他这些天一直在四处游晃,我找到他时,只剩一缕残魂了。”
蓝忘机瞪大双眼,好半晌,他轻叹一声:“无妨,正常。”
花城继续说:“然后我就将他供在灯里,养了起来。经年过去,他养精蓄锐,总有重新出世的一天。”
蓝忘机闻言,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过了一会,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重新出世呢?我想在我有生之日,能再看他一眼。”
花城望着他,沉吟半晌,说:“十三年。”
十三年啊……
蓝忘机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沉声道:“无妨,我等,十三年,二十三年,我等得起。”
“若我能等到,便是他来找我,若我等不到了,我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