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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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沸沸扬扬，像盛满白面粉的盆被打翻，大有要淹没整个世界的势头。

温知周张手，接住微凉的雪花，看它在与手心温度相触的那一刻，变成一颗晶莹的小水珠。

父母这几天忙，不怎么在家。朱志鑫破天荒提出要和她一起出来吃顿饭。

温知周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高档餐厅里铺着桌布的圆桌上点着氛围灯，映出满腔梦一般的光晕，玻璃窗外是雪下得格外尽兴。

朱志鑫“你来啦。”

两个人并不是一起来的。

因为学业，朱志鑫父亲给朱志鑫报了高考冲刺的补习班。上午补习完，朱志鑫才会回家。

而温知周不知道，朱志鑫翘了今天的班。

他早早地在这里等待，看温知周带着一身风雪气从外面进来，就迎上去把人带到餐桌前。

他早就安排好了包厢，包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餐点是那拿捏着时间往上摆的，除了她餐盘里那块蛋糕，是朱志鑫一早就切好的。

温知周“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么？”

温知周笑嘻嘻地在他对面坐下。

精致的餐点陆陆续续摆到桌上，餐盘里的意面淋上一圈咸香的酱汁，圣女果在一边装饰，普通的菜肴也被点缀成画。

朱志鑫“……生日快乐。”

温知周一愣。

她都忘了，还有自己生日这一回事儿了。

生活节奏陡然改变，母亲重心也不在她身上，慢慢的，她都不关注自己了。

以至于自己也忘了，年后就是自己的生日。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蛋糕，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温知周“谢谢。”

不觉有些感动。

朱志鑫“谢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藏着他所有的心事。

灯恍惚了他的视野，徘徊在眼眶边缘等待决堤的热泪也是如此。

其实他早该知道。

那份曾经让左航那么放在心上，当成一堵墙横亘于温知周之间的那份喜欢，那份温知周曾视若珍宝的爱意。

早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埋在了不知名的某个瞬间。

他挣扎许久，最后轻轻抿唇，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

也许是只有朱志鑫在，温知周也没有那么自然，慢吞吞地吃饭，吃了没多少就放下餐具。

还是朱志鑫先开口。

朱志鑫“……知周，你不喜欢我了，对么。”

温知周“……嗯。”

他们之间隔着隐约的烛火，却像隔了一条跨不过的长河。

都是自找的。

分明那么喜欢，他却是胆小鬼，不敢轻易说出口。

自顾自地偏爱着，却反倒给她招惹了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朱志鑫垂眸，许久，才慢吞吞地抬了抬眼皮。

那双下三白，从来都是好看的，盛满温和的星空，此刻，却第一次有些茫然。

朱志鑫“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朱志鑫“更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

但就算是如此，朱志鑫也还是对着她开了口。

朱志鑫“温知周，我错了。”

朱志鑫“我喜欢的不是别人。”

他弯起唇，目光一如初见那般，沉寂的湖泊流淌着温和的水，轻飘飘落在她身上，却又在她心中沉沉地坠下。

他是什么意思呢。

是……喜欢她么。

温知周怔然。不知为何，她想哭。

鼻子一酸，感觉眼眶已经湿润，可偏偏没掉下一滴眼泪。

朱志鑫“有的时候我也恨自己，不能把什么话都明说。”

外面的雪停了。朱志鑫的话也就此戛然而止。

那句“我喜欢你”，就堪堪停在嘴边，没吐出。

他低头，挽起她香腮边的发丝，别到她耳后。

朱志鑫“都过去了。”

朱志鑫“知周，祝你……”

朱志鑫“永远幸福。”

他笑了。

温知周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紧紧握起，指甲嵌入手心，留下不浅不淡的红痕。

她忽然也跟着笑了出来。

遗憾。

是生长周期里必经的遗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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