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晚上地牢中，

牢房里格外的潮湿，两个人影趁着夜色迷晕了看守，灵巧地溜进了地牢。地牢里的大多是身犯重罪的人，不少人都是死期将至的，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都从栅栏里探出头，想看看怎么回事，毕竟这地牢可是所有人避而不及的地方。月光透过地牢狭小的天窗散在身穿夜行衣的二人身上，那些犯人里很多是今日早上朝廷里被下死刑的朝臣，无一不希望眼前出现的两人是来救自己。

或许是感受到周围人期待的目光，两个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一个熟悉又让人惧怕的女声响起：“莫王爷，找我来这地牢有何事？”所有囚犯的眸子几乎同时暗了下去，那是左皇后冷梦秋。她没来这挨个挨个灭口都算好了的，上一个想杀她的人今天早上才被她给杀了。“冷皇后不想来见见你曾经的父亲？”莫渊坏笑着问道。莫渊虽和莫烛、莫雪玲一母同胞但他们两个都遗传了母亲那对圆圆的杏眼，莫渊偏偏有了和他父亲一样的桃花眼。他千万次想把这双酷似父亲的眼睛挖出来，因为每个宫人都说他长了一双和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冷梦秋对上那双桃花眼，冷梦秋是一双大眼睛，可她总喜欢微微眯着，除了生气的时候。“哪像你爹了？”冷梦秋突如其来的对视让莫渊一愣，马上他就反应过来，只听见冷梦秋抛下一句，“老实给我呆在那里，不想死就别过来偷听。”

冷梦秋来到最角落那间昏暗的牢房，里面对着栅栏盘腿坐着一个头发有些灰白的中年人，那是前些天还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冷夜。冷梦秋蹲下身子轻轻叩了叩栅栏，冷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好久不见啊，冷将军。”冷梦秋笑着说，“想听听你的好家人去哪里吗？”“皇后用不着这样嘲讽我，不就是都跑了吗？”冷夜苦笑着说，接着冷夜的脸色陡然一变，“不过我可不知道陛下是否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呢？”

冷梦秋莞然一笑，眸子猛然变成银色，笑容瞬间消失在脸上，配上黑色的夜行衣宛如索命的死神：“真当我是个痴儿，冷将军？哦，不对，本宫叫错了，应该是金陵王，上官夜！”“果然是我冷夜的女儿，可惜你的母亲怎么那么不识相呢？”冷夜仰天长啸道，“阮霜啊，阮霜，你好好做一只金丝雀不行吗？非要争什么争，非要找什么楼兰公主。对吗，我的霜儿？”冷夜突然跪爬两步，凑到栅栏跟前盯着冷梦秋，两只手攀着栅栏，神色扭曲地把脑袋向冷梦秋跟前凑。冷梦秋的手早已气到发抖，听到这里她忍不住从靴子里拔出匕首，狠狠向冷夜的心脏刺去。

这时，一个黑影从后面抓住冷梦秋的手腕，让她无法抽离。冷梦秋出于前世杀手的本能，迅速向身后那人的腹部刺去。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让她动弹不得，那人慢慢剥离她手中的匕首，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朕，别动。”冷梦秋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手中瞬间没了力气，匕首被轻而易举地拿走。

冷梦秋平静下来，看见牢房里的冷夜像一只蛆虫一样伸着手想要抓住她的脚踝。冷梦秋大概是出于人本来对兽类的恐惧想向后退，却直接跌坐在莫烛的怀里，她刚想慌忙起身，毕竟两人只是协议，即便自己深爱着他。莫烛本就对她有心，正巧看看她对自己的看法如何，他不等冷梦秋反应就拦腰把她抱起，转头劝告道：“上官夜，你该醒醒了你。梦秋，她不是阮霜，她做不到那样隐忍。”“是啊，阮霜已经死了。”冷夜做回原先的地方，一个人自语道。

莫烛抱着冷梦秋向皇宫走去，没有注意到后面在阴暗处的莫渊，莫渊此时眼睛已经变成深蓝色：“呵呵，我这个下属和皇兄还真是情真意切啊。看来我的大礼得送出去了呀！”

冷梦秋被莫烛一路抱回寝宫，摔在床榻上。冷梦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发懵，接着忽然想起了地牢里的莫渊，连忙坐起来，忍不住骂道：“莫烛，你疯了吗？你现在的根基一点都不稳定，你拿什么和莫渊刚？你现在干嘛去激怒他？”“那你呢？我们好歹也算是明面上的夫妻，我在朝臣面前保你，你半夜私会我对象又是什么意思？”莫烛也绷不住发火道。冷梦秋一愣，解释道：“我是去处理冷夜了，莫渊让我去地牢动动脑袋也能想到是见冷夜，难不成还能把那些死刑犯放了啊？他怕比你更恨那些人。还有，如果我真的叛变了你还能活到现在？我们刚见面你估计就被掐死了，或者是大婚那天喝酒的时候，还可能会是哪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行了，行了，皇后，再说下去我都觉得你现在就给我下毒了。”莫烛也平复下了心情，说道，“那你想见冷夜跟我说啊，何必瞒着我。”“我不想让你看见我那么，不堪。不想让你看见我的处境，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冷梦秋红了眼眶，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她可以求助别人脱离苦海。

“你是说，你心悦朕？”莫烛捕捉到了冷梦秋误说出的关键，那双杏眼微微眯着，冷梦秋的脸一下就红了，“如果朕说朕也心悦于皇后呢？梦秋，你愿意成为我真正的皇后吗？”冷梦秋一下把头埋在被子里，轻轻点了点头。当晚，凤仪宫的灯火彻夜未熄。